深厚。
她垂下眼睑,方喝了一口茶,不防听见门帘轻动,回首便见着了卓瑾安。
卓瑾安也在看她,他往她对面坐了,声音略有些涩,唤了一声“阿凝。”
青凝收回视线,她问:“卓郎君同这陈郡谢氏有何关系?为何会在这谢府中?”
“阿凝有所不知。”卓瑾安一瞬不瞬的看着青凝,有些贪恋的目光:“我母亲原是这陈郡谢氏的嫡长女,可惜机缘巧合之下,同我的父亲私定了终身,谢氏瞧不上我父亲商贾的身份,便将我母亲从谢氏除了名,只当从未有过这个嫡长女。如今我父母俱已不在,我的祖母年纪大了,心肠也软下来,又将我认回了这谢府。”
但卓瑾安没说,谢氏作为江南第一大族,断然无法眼睁睁看着崔凛断了他们的根基,便存了旁的心思,卓家作为富商巨贾,经年积累的财富,正好可以帮着谢氏养兵谋权。
青凝顿了顿:“原是这样的原委。滟娘同我说,卓郎君往茶铺子里去了好几回?我不知你心中有何打算,今日过来,也是想同你坦诚的谈一谈。”
卓瑾安的目光依旧离不开她,他说:“阿凝,你瘦了。你你在那醉春楼可是吃了不少苦头?我带你离开可好,要你去过你想要的日子。”
去过她想要的日子吗?青凝忽而迷茫了一瞬。
卓瑾安却瞬间白了面色,他倾身握住她的手:“阿凝,你竟是犹豫了吗?你不该的,原先你为了逃离那牢笼,不惜跳入滚滚江流,如今我分明可以助你脱困,你为何会迟疑?”
她犹豫了吗,青凝不敢相信,只好嘴硬道:“我没有,我只是担忧你的安危,你不必如此的,卓瑾安。”
青凝还想再说,忽而觉得头昏眼花,他瞧见卓瑾安嘴角无奈又苦涩的笑意,便是这笑意,竟也渐渐瞧不清了
崔凛从姑苏回来时,正是黄昏日暮,修长的身影萧萧肃肃,进了西街口的宅子,却不见他挂念的身影,不由蹙眉问冬儿:“你们娘子呢?”
冬儿有些怕他,闻言忙跪下:“回郎君,娘子去茶铺子了,许是有什么事绊住了,这会子还未回来。”
崔凛点头,并未多言,转去内室换衣裳,抬眸间,却在桌案上看见了一串鲜红的珊瑚手钏。
他踱过去,将那珊瑚手钏拿在手中把玩,忽而想起前几日安安醉眼朦胧,她问他是不是曾有过一串红珊瑚手钏?
崔凛虽不在意这些珠宝珍玩,可他的记性却是极好的,他凝视那红珊瑚手钏片刻,忽而在记忆中翻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来,是深秋冷寒时,一个小女娘萧瑟的身影,彼时他无心打听那女娘的来历,只以为是哪房的婢子,便随手施舍了一串红珊瑚手钏。
竟然是她吗?是十岁的安安?
那红珊瑚手钏下还压着一张宣纸,被墨汁晕染了大半,却依稀能瞧见上头的字迹,是娟秀的小楷,写的是:即见君子。
即见君子后面是什么呢,自然是云胡不喜。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崔凛仿佛被闷雷击中,安安她她也是爱慕过他的吧?当他还是她心中的少年,是清清白白的二哥哥时,她也有过一份少女悸动。
可若是她也曾意动过,他是不是从始至终走错了路?
崔凛罕见的失神,却不料云岩跑进来,慌慌张张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崔凛忽而变了面色,将茶盏一摔,怒极反笑:“好个陈郡谢氏!”
第89章 第89章大梦一场
青凝醒来的时候,只觉头脑昏沉,身子乏力,显然是在那谢氏府上中了迷药。周遭是死寂的黑沉,似乎是四更的天色,她并不清楚睡了多久,更不知晓身在何处。
接下来便不敢再闭眼,眼睁睁看着外头的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晨曦微明时,有婢子送了吃食进来,青凝抓住那婢女的衣袖,仓皇问了句:“这是哪儿?”
那婢女却并不作声,摇摇头,将衣袖从青凝手中抽出来,转身出了门,又将门扉死死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