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握起拳头,纤细的指尖抵在掌心,不长的指甲在这之上留下几弯绯色的印记。你在开悟过后,咒力的凝聚过程要比从前短得多了,几乎是一瞬间就能做到水涨船高,故而你在负面情绪的累积之下,毫不费力地在指尖形成了术式顺转的苍与术式反转的赫,蓝色与红色的咒力流交叠碰撞成威力巨大的茈,在片刻之间,被你果断地弹向了咒灵的方向。
这其实是一个能够做到瞬发的组合技,但你还未曾对某个咒灵这样使用过——在你安然度过的两年之中,咒术界一直处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恒定状态。你从未收到过来自于咒术总监会的祓除咒灵的请求,甚至连咒灵都未曾见到过一只,你总怀疑长此以往下去,你自己就会率先摒弃掉咒术师的身份,而这明明是能够在当前的形势下保护你的最为强力的武器。
你不该就此沦为一个生硬冰冷的、能够代表五条家的符号,就算你在五条家已经拥有了绝对的地位与话语权,可对于无论哪个时代的咒术界而言,你都依旧只是个稚嫩的年轻人。碾压性的绝对实力只是一块能够令你说得上话的敲门砖,要在泥潭之中好整以暇地运筹帷幄于你而言是门需要长久进修的课程。
最后一点咒力的余波彻底湮灭在指尖,尽管是连七海对付起来都颇觉棘手的特级咒灵,也在你的这一记茈之下就此灰飞烟灭,甚至于你自己的咒力残秽都远远地盖过了咒灵的,鸠占鹊巢一般,霸道地喷洒在漆黑的帷帐之内,足以佐证方才在那咒灵身上发生了怎样的惨剧。
你冷眼旁观着你方才一手造成的乱象,“不知道留下了陌生的咒力残秽会不会给辅助监督们造成麻烦”这样的想法只在心头稍稍转过一圈,便被你倏地按下不再去想。
“七海前辈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对于你的骤然发问,七海顿了一顿才回答:“碰巧路过。”
只是感觉到这里有格外强大的咒力,并且这咒灵也的确为周遭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他认为不能不坐视不理,所以才赶过来的,不然他也不想加这种无用的班。
“这样啊。”
你回过身来,微微偏了偏头,看上去像是在消化方才七海所说的简单的语句。但在瞬秒过后,你立刻从和服的暗袋中摸出一块手帕来,微微踮起脚尖,毫不犹豫地将其按在七海流血不止的伤口之上。
“前辈的伤还是尽快处理一下比较好哦。中村先生就在帷帐外向西走五百米处,让他送你回高专去找硝子治疗吧。”
“等等……”
七海的疑问还有很多,只是他并没能将你叫住。就在他从你手中接过手帕、将其更加用力地按在伤口处的空当,身着华服的少女就已经从他的视野当中消失了,果真是如同鬼魅一般,踪迹捉摸不定。
他开始怀疑当年你并非如同五条悟所说的那样已然在夏油杰的手下彻底身死,原因有二:一是他在带回这个噩耗时,未能将你的尸体一并带回高专处理;二是出现在他面前的你虽然依旧是从前的那副娇美面貌,个子却较之从前更加抽条了些,从你未能被白绢覆盖的下半张脸中也能窥见你更加成熟的面貌。你很明显地从原本苍白瘦弱的伶仃模样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但,为什么十年的时光都未能在你身上留下与他人同等的痕迹?——光看你的这副样子,他怎么都不能认为你已然二十余岁。况且从你方才的术式来看,你必然是五条家的人没跑了,难道五条家的基因都如此强大吗?
七海不是个八卦的人,现下却是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去胡思乱想,直到遮天蔽日的帷帐缓缓消失,他原本躁动的一颗心才逐渐平复下来。
这样也好,至少五条先生应该会很开心。
这十年以来,他总觉五条悟的内心世界像是由许许多多散乱的拼图碎片组成,他总是在话题即将拐向一个他无法直面的方向时,立刻开启新的、能够被他自己接住的话题。只是他的手段还是不够高明,和他对话的人总能够察觉到,那些未能被继续下去的谈话作为未完结的篇章已然被他深埋于心,亟待一个能够打开他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