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翩翩风度的皮。
见陆瞻不言语,他益发笑得高兴。“要我说,这种淫/妇就该杀了才是,怎么听说你还要成全她将她转嫁他人?我说冠良,都说太监净了身后骨头越来越软,可你这净了身,怎的性子还软弱起来了?我看这样儿,你若是下不去手,交给我,我替你杀。”
陆瞻双目被茫茫夜色染得漆黑,不见半点星光,“这点小事儿,就不牢你费心了。”
“哼,”沈从之鼻稍一动,哼出极轻的一笑,转步而去,“倒是,毕竟是你的家事儿嘛,只是可得处理好了,别传出去,叫人瞧笑话。”
一盏灯笼在沈从之手上晃晃荡荡,越飘越远。陆瞻彻底陷落在黑暗中,像树的影,伫立成一片幽篁,瞩目他半晌,直到璇玑陨落,明月无光。
沈从之刚踅至曲径,就见宗儿迎来接过灯笼照在他脚下,“爷,陆公公怎么个说法儿啊?咱们怎么回老爷的话儿?”
“爹想得没错儿,陆瞻是靠不住的,还是那个许园琛有样儿些。张公公是先帝留下的人,皇上也不会让他再于宫里呆几年了,若日后叫陆瞻掌印,少不得我们姓沈的日子就会不好过。你就回老爷子,能不能借苏州这个事儿,先解决了这个万世的麻烦?”
“小的明白了。”宗儿得令,小心地秉着灯笼,引着这富贵风流的人间狂客。
月亮沉默而凄迷地悬在黑暗中,飞檐螭吻,千树梢头,堆起层层叠叠的凉霜,像一捧雪,即将压倒下来,浇灭这个夜里,每个人的欲望。
席面随灯火残灺,此夜归还静宁。庭轩内却仍有宫蟾声声,竹林内隐隐还亮着灯。是芷秋还在等他这位夜归人,陆瞻知道。
可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或许是膨胀了一夜的药效、或许是玉斝结袖的酒力、又或许是沈从之的浅浅讥锋、更或者,是在所剩无几的自尊心上,日积月累的失望、绝望……
他几乎无力地拖着衣摆,在黎阿则的搀扶下一拽一搦地朝着他的圣火往前、再往前。终于,被那么一片小小的雪花,砸倒在点满浮灯的长廊。
“干爹?干爹!来人、快来人!”
小楼立月照乱影,芷秋帖着门框,目怔怔看着张达源等人搀着陆瞻往屋里来,也清楚看到陆瞻阖上的眼皮,唇边与下巴糊着凌乱的血渍,滴答滴答如铜壶漏夜,浸湿了他黛紫的衣袍。
“姑娘、姑娘!”
经桃良一推,芷秋适才回魂,忙调头往卧房里跑。里头还不算乱,黎阿则正朝各人吩咐,“大哥,你套马去请大夫,多请几个!黄安,你去告诉园子里众人,谁敢在外走露一句风声,吕照安就是他们的下场!”
二人即刻擦身而去,芷秋立时扑在床沿,将陆瞻轻晃一晃,“陆瞻,陆瞻,你怎么了?”
他只双目紧闭,面色惨白。芷秋这下急起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因问黎阿则,“你干爹怎么了?不是说去留园做客?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的回来就是这副样子?!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黎阿则撩开衣摆跪在床前,两道眉攥得丝紧,“儿子也不知道,干爹从留园出来时还好好的,方才进园子时也还没什么事儿,就走到廊下,忽然就吐了口血昏死过去。……噢!今日干爹出汗格外多,帕子都揩了好几条!”
闻言,芷秋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似手触了一块冰,凉得跟死尸一般,唬得芷秋魂丢魄散,身如坠崖,眼前直打转,顷刻泪雨滂沱,复将陆瞻摇一摇,“陆瞻、陆瞻,你快醒醒,陆瞻……”
此间挨上来一火者,与黎阿则耳语,“黎公公,要不要八百里加急告诉皇上一声儿?再由京里调遣几位太医过来?”
“不急,等大夫来瞧过再说,急着传到宫里,只怕局势有变。”
正值一团乱麻之时,张达源快马加鞭请来了苏州府有名的几位生医科圣手,四人轮流诊脉后,商议一阵,其中一人走上前来,“敢问夫人与世兄,千岁大人他老人家平日可常服什么仙药?老朽等还得瞧过了,才好斟酌用方。”
时下芷秋黎阿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