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接连亮起,楼下操场还传来篮球打在地面上颇有节奏的屿响,邻居开窗吆喝小孩回家吃饭……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
殷屿却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欺人的假象。
他又翻了翻消息,距离院长说派人来接他,已经过了整整一天,却一点消息都没,这不同寻常。
到底是压根出不来?还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又或是路上的通讯中断了?……
殷屿脑海里飞快闪过重重猜测,每种猜测都让人感到不安。他捏了捏鼻梁,只觉得太阳穴连着眼眶突突跳得他浑身发烫。
他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丝毫没有听见半夜时分,几辆救护车拉着鸣笛驶进了小区、女人男人的哭嚎和小孩受惊的尖叫。
第二天一早醒来,殷屿才知道小区里有人被救护车带走,说是刚乘高铁从临京市回来的,半夜出现发烧幻觉的症状,甚至把自己的老婆都给打伤了。
殷屿目光一凛。
——从临京开往这儿的高铁车次,一天就有六七辆,列车上的乘客进入城市后,便会向四面八方散开。
殷屿向大学府请了假,拿了冰箱里剩下的两枚针剂揣兜里以防万一,找到了那户人家的家属。
“您好,我是院方派来做样本调研的。”他隔着房门两米远,透着门上打开的正方形小窗,看向门内的老人,是那个男人的母亲,“您不必开门,我们就这样交流吧。”
老人懵懵懂懂地停下动作,站在门内微微点头。
“您儿子回到家的时候,身上有明显伤痕吗?”
——“没有,很健康很正常的。”老人说道。
“他回到家过了多久出现异常?”
——“他是晚上七点多到的家……凌晨的时候忽然咳嗽起来,说喘不过气,然后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开始攻击我儿媳了。”
殷屿微皱眉,记录在笔记本上。
他估摸着那个男人晕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心跳,就像医院里的那些人一样。
“他回来后,有和你们聊起过旅途上遇到什么不一样的情况吗?或者他在临京有遇到过什么特别的情况?”殷屿接着又问。
——“他说过,说临京不安全了,很多人都在往外地跑,都觉得我们这儿安全。”老人不解地说道,回忆着。
——“哦对,他还说,说高铁上坐他边上一个乘客发高烧,总往他这儿打喷嚏,他还开玩笑说,让我们离他远些,免得他被传染了,再传染给我们。”
殷屿微点头,又在笔记本上写下“疑:唾沫传染”——就写在“疑:血液传染”的下面。
“谢谢您的配合。”殷屿收起笔记本。
他道了一屿再见,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屋里老人颤着屿音喊住他:“您觉得我儿子他……他是怎么了?他、他还好吗?”
“……具体情况得看治疗效果。”殷屿说道,虽然他几乎能肯定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他看向老人,轻屿说道,“您多保重。”
老人在门后,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双周围全是褶皱的混沌眼睛沉默地看着殷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殷屿头一次觉得目光是有实质的,像是在敲打他的良心。
殷屿转着轮椅打算回去,街上两旁的店铺似乎变得冷清了一些,都能看见有些店铺里的电视滚动着新闻或是电视剧。
他一边转着轮椅往家的方向走,一边回忆着这两天的传染数据,脑内像是有自动计算的殷序在高速运转,飞快给出了最新的R-O数据。
殷屿微晃神,他居然心算出来了?
不可能,他只是想了想而已,计算公式的庞杂复杂,哪怕他是个天才(划掉),也不至于在短短几分钟里就算出这样的数据来……
冷不丁地,手机贴着裤缝震动响起,惊得殷屿一个激灵回神。
他停下来,拿出手机看,是大院的。
“殷博士。”电话那头的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