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拧着眉,一次性抽了好几张纸,“很脏。”
简枝这才反应过来,季宴舟季总,和这种小破地方有多么格格不入。
他里面穿的是出席宴会的高定西装,外头套的黑色大衣版型挺阔,面料柔软厚实。
这一身别说是这家店了,这条街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但简枝也没说什么要不要换家店的话。
开玩笑呢!
季宴舟看得上的店,那随随便便一个菜不得让他倾家荡产?
简枝扫桌上的二维码翻看菜单,“季总,脑花吃不吃?”
彼时季宴舟才刚把桌椅擦干净,勉强落座,“什么东西?”
“猪脑花。”简枝眉飞色舞地介绍,“红油泡椒味的,可好吃。”
季宴舟从小到大其实没吃过几次路边摊。
家境使然,他出生起家里就住着专门的营养师,一日三餐都严格搭配。
后来大学时一个人租房,也是自己下厨居多。
不是没刷到过类似的美食推荐视频,但没尝过,也就提不起兴趣。
他走神的这几秒钟里,简枝已经飞速下单,服务员很快提了扎啤酒过来。
简枝利落抠开拉环,觉得此情此景,是个非常好拉近他跟季宴舟关系的机会。
烤串一吃,小酒一喝,跟大老板都能称兄道弟了。
“季总,其实说起来,我真的应该感谢你。”
季宴舟眉心一跳,不知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也抿了口酒,“感谢什么。”
“感谢您给了我动力啊!”简枝瞥瞥季宴舟手腕上那块崭新的昂贵的手表,“有压力才有动力!”
“为了尽早还上欠您的钱,我夙兴夜寐、勤勤恳恳,这才有了大火的机会!”
简枝捧起酒瓶子,“我敬您!”
咕咚咕咚喝了半瓶下去,烤脑花先送上来了。
红油很香,泡椒的刺激味道不断刺激鼻腔,简枝才吃了两口嘴唇就被辣得通红。
“季总,您放心。”简枝拽着凳子往季宴舟的方向挪了两步,“我肯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栽培。”
店外空间逼仄,时不时就有人从身后穿过。
简枝被挤得肩膀一歪,整个人都靠到了季宴舟身上。
季宴舟反射性地伸手护住简枝,这个姿势下,几乎是把人半搂在了怀里。
四周嘈杂,这一小片空间仿佛被单独划分出来,自上而下的暖黄灯光洒在男人发梢眉眼,温柔的笑意要从眼底溢出来。
……偏偏简枝打了两个喷嚏。
他吸了吸鼻子,完全没有破坏气氛的愧疚,还坐直身子,准备继续进行优秀打工人的发言。
季宴舟却一点没有被奉承到的感觉。
简枝几句话,就把他们之间的关系严格定义成了上司与下属,债主与欠债者。
于他的角度合情合理,在季宴舟看来,只觉得疏远得过分。
简枝又把酒瓶拿起来,“所以,季总……”
季宴舟压着眉眼,拿了一串牛肉塞到简枝嘴里,声音不耐烦地压沉,“闭嘴。”
……
这顿夜宵到最后还是季宴舟结的账。
简枝豪气干云,偏偏酒量浅得一瓶就倒,结账时还试图和季宴舟抢单,结果手软得在口袋里掏半天掏不出手机。
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季宴舟出来时,正有个乞丐举着破旧的铁碗,一摇一摇地要简枝给钱。
他大概是刚从别的桌过来,手上拎着烤串和饮料,铁碗里也乒乒乓乓,放了不少的零钱。
季宴舟就看着简枝喊:“走开!我没钱!”
他大约以为自己吼得很有气势,实际整个人都被酒精浸软了,声音软绵绵的,像撒娇。
“给一点吧。”乞丐在旁边几桌尝到了甜头,因此格外的锲而不舍,“我好几天没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