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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日常,很久之前随随便便下的定义在这一刻被彻底重新拉出来。

他模模糊糊地想起自己说“那我们就是在谈恋爱”时的轻快,语气随意地就像是在谈论今天中午吃什么,虽然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思考的世纪难题。

而当时的喻喻修越是什么态度呢,他好像只是笑,手指捏着小狗的耳朵打转,言语同意或是行动实施,总之在一起的轻松程度就像喝了口水,哪怕他根本没有理解这三个字的重量与真正含义。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盯着粘住窗玻璃的一团柳絮发呆,它被阳光晒得浮现金灿灿的光晕。回忆顺着喻修越低头挤压的动作发散,胸腔里顺势涌起一阵陌生的痒意,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

他们一开始就不属于朋友之间的勾肩搭背,“喜欢”和“喜欢”没有明确的界限,从他有记忆起……反正正常兄弟之间都不这样。

韩季京和谁都说过喜欢,路边的野花小草,偶然帮助过他的同学,或是多给了他一块糕点的蛋糕店店员。但普通兄弟之间不会在夜深人静时交换湿润的呼吸,不会在递水时故意触碰对方的指尖,就像历史书上的关羽和张飞不会用亲吻表达对彼此的认可。

他仿佛又听到喻修越昨晚咬他耳尖时含混的低笑,接触到时浑身都开始滚烫。对方的眸瞳属于很深的蓝,但那根本不是颜色的问题,每当喻修越望过来时,里面翻涌的东西都会让人脚下一空,像踩进一片未知的海,令他整个人像过电般颤栗,慌不择路地环住面前的脖颈,呜咽着在一片雾蒙蒙的湖泊中下意识回答喜欢。

一切突然豁然开朗。

那句随随便便的话是一句温柔陷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他圈牢。活泼捣蛋的、相貌超群的、每天有发泄不完精力的比格京在这一瞬间彻底明了,他在炽白色的灯管下回头,摸出口袋里的蓝莓味硬糖塞进嘴里。

滑板、游戏、甜点和喻修越。

秦皓璜还在讲台的另一边对着习题苦思冥想,教室后方传来同学们压低嗓音的探讨声音。韩季京从抽屉里掏出一张黄色的大便利贴,对折时发出轻微的脆响,被折成纸飞机的样子放在书本上方。

他毫不掩饰地回头,正对上喻修越转笔的姿态。自习课的笔杆没有停歇的时刻,在后者指间转出半道圆弧,又像察觉到视线般突然停住。

喻修越抬眼,睫毛在碎光下变成透明的湖泊蓝色。

哈气,翻转。纸飞机从韩季京掌心滑行出去,掠过前排同学的头顶。纸做的玩具顺着电风扇搅起的气流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最后准确无误地一头栽进喻修越摊开的数学真题中。

他轻巧地拿起纸飞机,展开的便利贴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简笔画:一只炸毛的黑白色小狗,头顶飘着一团乱糟糟的黄色线团。下方用蓝色水笔写了又涂掉的字迹隐约可辨。

【显眼包,我发现——】

涂黑的字句末端,新添的箭头直指一块蓝色的线团,旁边补了句力透纸背的字体,工整到近乎笨拙。

【我们真的是在谈恋爱诶。】

喻修越盯着便利贴看了两秒,只是顺手写下一句话,再将纸飞机重新折好。指尖在机翼处轻轻一弹,纸飞机便晃晃悠悠地原路飞回去,被韩季京高高抬起胳膊一把抓住。

——【那不然呢?】

纸条上这样写着,好像能幻听对方勾着唇的语调。

韩季京憋气低头,在纸条背面补了只炸毛的黑白小狗,耳朵尖还特意点上两撮翘起的绒毛。

【显眼包!是真的诶!我们在谈恋爱,我很认真!】

【我知道诶,怎么,你要听情话吗?】

回复来得很快,喻修越在纸上涂写,就和昨天晚上被他抱着埋胸时说“你心跳好吵”一样随意简单。

蓬松的卷发有几缕不听话地翘起来,发丝扫在眉骨,被风扇吹开后露出的红茶色眼眸亮的有些惊人,韩季京盯住纸条的虹膜里凝着一点亮得灼人的光,像七彩色糖纸,拆开再合上就会漾出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