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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是在父亲临行前的夜晚发生的。

一队武艺高强的刺客半夜袭击侯府,手段狠辣,鸡犬不留。

虞长明没能见到父母最后一面,他刚好出门访友, 未及归家便被拼死逃出的老管家拉住, 连夜逃出父亲守护了十四年的边城。

当时还是少年的虞小侯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知道,身后的追杀一直没停过。

从普通武者到修士, 从人类到奇形怪状的妖兽。贴身护送他的长鸿卫一个接一个牺牲, 他们的人越走越少,逃到雪仪川的时候,几乎已至绝境。

那是他第一次,发觉死亡那样近。

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 一名路过的白衣侠客, 救了所有人的命。

彼时那人始终用斗笠蒙面,虞小侯爷没能看见他的脸,但他也听说近日有“雪衣剑君”在江湖上声名鹊起, 无论怎么看,眼前的就该是传说中的那个人。

他问起, 那人也没有否认。

雪衣剑君护送着他们,趟过整条雪仪川。

可他终究只是一个人,到后来, 连那位强大到仿佛无所不能的剑君也身负重伤,最后一次,剑君尽全力将他们所有人一掌推出川口,只留给虞小侯爷一个白衣染血的背影。

虞长明后来很多次想起,又不敢想起——他是个懦夫,甚至始终都不敢去探明,对方是否仍在人世。

会不会已经被他们连累,永远埋葬在那片无边的川泽里。

虞长明只敢想起那寥寥几个晚上,他惴惴不安地接近时,得以与那人说过几句话。

那实在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即使看不清面容,单只是身段气度,便足以令少年心折。

当时虞小侯爷受了伤,悄悄从后面接近那人的时候,还很怕自己会被赶走。

毕竟剑君明显不想与他们深交,气质也如同冰块般冷。

可他一靠近,冰块就好像化掉了。

那个人亲手为他包扎了伤口,用一方雪白的手帕,在他手上绕了好几圈。

还用好听的声音问他痛不痛,对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

那以后的许多年,那块手帕始终留在离虞长明心脏最近的地方,他在受伤时、不快时、迷茫时抚了又抚,每次触碰,都好像又触到那人温软的指尖。

走到半途,虞小侯爷已经知道,那柄又细又长的漂亮佩剑,名叫“吾往”。

真配他。虞小侯爷想,这样一位剑客,天生便该手握这样一柄剑的。

可除此之外,他没能知道更多有关那个人的个人信息。

分别前的最后一天,剑君给了他们一袋银子。

说来很难为情,当时他们确实已经捉襟见肘,即使逃脱杀身之祸,在外面都连一副药也买不起。

钱袋子从雪白的衣襟中掏出来,与出尘的仙人那般不相配,确实虞小侯爷当时,最需要的东西。

“你的名字是长明。”那人的声音清冷温柔,叫着虞小侯爷随口编出来的假名,叫得他满脸在烧。

可剑君又说:“既然如此,希望你永远如灯烛利剑,暗夜长明,为你的国家光照一切幽暗,斩尽苍生不平。”

说完这句话,他便翩然转身,迎上撼动山川般的巨兽,只留一个决然的背影。

那个人,那句话,那些钱,救了虞长明的命,为大夏留住了一夫当关的揽剑侯。

可虞长明长大以后,再反复行过多少趟雪仪川,直到能认得那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条溪流,都始终没有东西能告诉他,他年少心事中最明亮的一束光,是否还活着。

……直到今天,封锈涯问他:

“守夜人名满天下,你从没听过他本命灵剑的名字吗?”

……

虞长明停下来,茫然抬头,不知自己在无意识中,走到了哪里。

大夏人都知道,揽剑侯不信命,先帝豢养的那些天师术士,在新帝临朝,揽剑侯掌权后,全都被杀了个干净。

可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