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德那浑浊的眼睛似乎看透了一切,他说:“孩子, 环境条件是有限的, 人类的数量早就超过了神树的负荷,我们这样做, 对人类、对环境都有利。”
人类数量已经超过环境负荷,人数的骤然消减可以减轻环境压力。
同时格林教徒的死亡还能反哺神树,让神树抵御外敌,使人类持续繁衍下去。
杀死教徒, 对人类、对格林树都有利。
至于知情权?人类消耗神树能量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节制,他们的一切都来自于神树,此时又有什么资格因为要为人类、为格林树牺牲而义愤填膺?
一切都会随风而去,就如薪火历前的历史、人类迁移的历史一样,是不是有人记得历史、历史是不是遭到了篡改都没有所谓,时间永远向前看,人也随着时间往前走,活着的人不会记得这么多,也不会有人共情得那么深。
而且少数人为大多数人的利益、为大局而牺牲不正是人类倡导的吗?
至于陈文嘉?
只要赛德的计划能够成功进行,陈文嘉自然就不用再收集什么符咒,她不用再扛着重压前行。
换个姓名、再换个身份,陈文嘉完全可以重启人生。
这样想来,赛德的计划对谁都是有利的。
陈文嘉明白赛德的意思,可是……
陈文嘉沉默半响,她没有反驳赛德,只是突然说起另一件事:“我进来的时候,遇到一对父女,父亲是个瞎了双眼的人,小女孩估计才十岁,她牵着她父亲慢慢走进来。”
“我站在他们旁边排队,有人问小女孩说:你父亲都这样了,怎么还要牵他来?小女孩没说话,一直往她父亲身后躲……”
那小女孩长得可爱,绑了两个马尾,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充满了活力。
陈文嘉见她不爱说话,便有些好奇,一直注意着这对父女的动向。
小女孩怯怯地往她父亲身后躲,她父亲拍拍她的头,对询问的人微笑说……
“她父亲说孩子小时候高烧,烧坏了脑子,现在十岁了还说不了话,她母亲得病死了,也没别的亲人,所以家里就只有他俩能来。”
“至于他的眼睛,是做工的时候被戳瞎的,公司和联盟给他赔了不少钱,但他没舍得去看病,因为相比于治眼睛,这笔钱足够供他的女儿上到大学毕业。”
那位父亲带了个廉价墨镜,腼腆地朝问他的人笑,说:“我的右手总是抽搐,估计干几年就要被辞退,这些钱是我干几十年都挣不到的,用一双眼睛换钱,我觉得挺值。”
陈文嘉望向了窗外,轻声道:“他们来是为了给神祈福,因为女孩生病的时候他们很穷,可女孩快要病死了,父亲说他运气一直不好,那天他在教屋里跪了一夜,女孩就活了过来,而且只是不能说话而已。他感谢神明的眷顾,所以成了格林教的信徒,现在他是三级教徒,他女儿也入了门,快成一级教徒了。”
世界上的苦难太多,陈文嘉的苦楚在其中也只是那清浅的、薄薄的一层。
“赛德主教。”
陈文嘉望向了赛德,说:“不知您是否听过这样的事情、见过这样的信徒?”
或许从大局观去考虑,少数人就应该为多数人的利益让步。
但不管说她优柔寡断、愚蠢怯懦还是魄力不足,陈文嘉都不能接受这样的让步。
这些信徒都不知情,凭什么为人类而牺牲?他们做错了什么?
赛德的话是那么冷漠,彷佛信徒就只是‘信徒’二字,而不是数百亿的生命、数百亿历经苦难却仍然虔诚的心。
陈文嘉拧了眉,此时她像所有的正派人物一样,她好像走了条人间正道,然后去质询卑鄙邪恶的小人行径。
然而小人却对一切都有所准备,赛德波澜不惊,缓缓道:“我听过、见过、亦感受过,所以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 这本《心雅经》由我亲自编撰,教徒死亡后,我愿意被唾骂亿万年,要活剐还是要让我痛苦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