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的都是局,他也是无法逃脱的、自愿陷落的局中人。
息泯退了出去,赛德双手交握,待门关上,他望着对面比他年轻许多年却心如澄阳的年轻人,缓声道:“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他的音调很平,褶皱的脸上蓦地出现一种奇怪的‘静’。
陈文嘉没法形容这种‘静’,她更觉得这像是一种‘平等’。
如果不算一诺,除陈文嘉、【零】和【侍女】外,这盘以人类为底盘的赌局中出现了第四个知晓全部因果的人。
陈文嘉和赛德都知道人类的过去和未来,他们在此方面处于一种微妙的平等。
但如果【零】和【侍女】是剥削者,陈文嘉是反抗者,那赛德的身份是什么?
平衡赌局的人?还是裁判?
陈文嘉猜测不出来,于是她摇了摇头。
她猜不出赛德找她的目的,也没什么想问的。
她本应该探究在上一个轮回中有关文诗诗的事情,以便让自己有个参考。
但在海底,她的一切彻底灰飞烟灭,她暂时失去了对未来的探知欲,也不想去听文诗诗是怎样被折磨到放弃一切、最后跳进安娜之门的。
“好。”
赛德没对陈文嘉的沉默表露什么,他道:“但我有两件事情要告诉你。”
“请说。”
终于聊到正事,陈文嘉微微挺肩,侧耳倾听。
赛德慢慢拉开抽屉,枯朽使他的动作慢而抖,他拿出一本薄膜相册和一本《心雅经》,问:“你从主星来,他们是否带你看过绿堡里的神树?”
绿堡——用来保护格林树的多功能椭圆型罩子。
陈文嘉微摇了下头:“没有,只见过图片。”
丁寒说往年联盟高层会定期带人进去参观,但今年改了规定,进去需要长达几个月的审批。
陈文嘉进军务处的时间太短,还没轮上她。
“哦……那就看看这个。”
赛德把相册推到陈文嘉面前,道:“你见过朝教徒吗?”
陈文嘉随手翻开相册,正瞧见一群穿白袍的人排着队进绿堡。
她想起之前去见宋伯芳时,宋伯芳告诉她,这些人是去献祭的。
陈文嘉若有所感,她说:“见过,这些人是去献祭的?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延缓格林树的枯萎?”
她和丁寒讨论过格林树枯萎的问题。
丁寒说左/派收集黑芯是为了提取里面的能量团,延缓格林树的枯萎。
那格林教的朝教徒为格林树献祭,是不是也是一样的目的?
“是的。”
“在很早以前,大家就研究过神树的成长机制,最后发现,格林树可以像普通植物那样吸收土壤中的物质,比如水、各种盐,也可以把任何它创造出的、人类创造出的东西埋在树根下,这些都可以让它恢复生机。”
“但外物的恢复比是一百方比一,而人的恢复比是一方比一。”
方——许久不用的老一辈数量单位,相当于万。
格林树毕竟是神树,它可以创造一切,也可以吸收一切。
但它吸收物质和创造物质的比例却并不相等,最高达到了惊人的百万级。
是牺牲数以百万的、辛苦制造出来的外物,还是牺牲数量庞大、消耗外物的人?
人类自己已经有了答案。
赛德微微起身,伸手去拨陈文嘉身前的相册。
他对相册十分熟悉,看也不看地往前翻了三页,指着一张开会的照片说:“她说服了六名议员,大会通过了‘往生花计划’,从五年前起,每天都会有六级格林教徒从世界各地来到这里,在净身、焚香、刻字后,他们会集体在树下献祭。”
‘往生花’计划,一个为了复活格林树而启动的血腥计划。
在这个计划里,经过层层洗脑、对格林教的崇拜已经达到癫狂地步的教徒聚集到一起,怀着对神最虔诚的信仰,自愿将全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