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张辽又到易京城下挑衅,依然是照着祢衡的挑衅书背。
第一句,公孙瓒攥紧了拳头。
第二句,公孙瓒双目喷火。
第三句,公孙瓒哇呀呀下令出城追击。
“竖子安敢辱我!”公孙瓒怒发冲冠,一马当先。
张辽乐了,把宝贝往怀中一揣,当即上前迎战。
晌午,张辽才乐呵呵返回军营,拍着胸脯向貂蝉立军令状。
三千字的帛书他才用了四句!
第三日,叫阵之人换成了张郃,怀中塞着张辽一大早鬼鬼祟祟塞给他的锦囊妙计……
一连二十日,日日有人叫阵。公孙瓒被磨得消瘦一圈,双目呆滞,甚至能完整听完一遍三千字的骂言。
心气全无。能撑到今日全靠一口想要杀了骂他那个幕后主使的怒火支撑。
就在这日,貂蝉孤身来到易京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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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人……
张辽(竖起耳朵):八百人打十万人嘛,我很有经验的!保管把公孙瓒打成公孙十万!
根本没有十万大军的公孙瓒:……那很坏了!!
孙权:……那真的很坏了!!!
第198章
幽暗的军帐内,烛火摇曳,将公孙瓒枯槁的面容映得阴晴不定。他高踞虎皮大椅,甲胄未卸,冷硬神色掩不住眼下的青黑。案几上散落着几卷翻烂的战报,一只酒樽倾倒,酒水蜿蜒流下,浸湿了战报。
“汝来有何意?”公孙瓒语气森然,眼中毫无对美人的怜惜,只有警惕。
貂蝉抬眸,笑语盈盈:“貂蝉来此,乃是奉我主之命,与公孙将军和谈。”
公孙瓒手按剑柄青筋暴起,忽然起身,拔剑刺向貂蝉。
寒光乍现!
锋刃瞬息抵住貂蝉咽喉,堪堪停在貂蝉脖前三寸。
“你不怕死?”公孙瓒望着神色如常的貂蝉,诧异挑眉,“胆子倒是不小。”
剑锋映着貂蝉从容的笑靥:“杀我对将军何益?”
“泄愤足矣!”公孙瓒苍白的面容在烛火映照下更显阴鸷,喉间挤出一声冷笑。
貂蝉未退,反而上前一步,将自己喉咙直直抵在剑尖上:“若杀弱女子可泄愤,将军请便。”
公孙瓒后退一步,握惯数十斤长枪的手竟微微发抖,很快他额上便沁出了一层薄汗。
“吾不与你计较。”公孙瓒烦躁将长剑抛掷在地。
若是能舞刀弄枪的武人便罢了,他杀也就杀了。可貂蝉明显未曾习武,他堂堂白马将军欺负一弱女子,传出去天下人能把他祖坟耻笑塌。
貂蝉只是轻轻一笑。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这些以勇猛闻名天下的将军,总是会轻视她这个柔弱女子,直到穷途末路的那一日,也不会知道他为何会输的一塌涂地。
“你是来替陈昭劝降?”公孙瓒沉着脸大马金刀坐回大椅,“滚回去告诉陈昭,此地只有战死的白马将军,没有投降的偷生鼠辈!”
在草原上,在大漠上,他被匈奴人和鲜卑人逼至绝路不知多少次。最危险的时候,匈奴人的刀已经砍在了他的胸膛上,若非身边袍泽推了他一把,他公孙瓒的命早就丢在草原上了。
他公孙瓒一生威名,岂能毁于今日?
公孙瓒一番斥责并没有出乎貂蝉意料,公孙瓒是以战功发家的诸侯。在天下大乱之前,公孙瓒便已凭借征战草原的军功封侯了。
可貂蝉清楚,公孙瓒也决计没有他表现出的这般无所畏惧。
公孙瓒死守易京,恰如当年董卓龟缩郿坞。二人皆以军功起家,从行伍中搏杀而出,曾是天下闻名的骁将。
——可猛将之心,是会变的。
当公孙瓒决意筑起易京高墙、死守不出的那一刻,他便已经输了。世上何曾有过畏敌如虎、作茧自缚的名将。
“将军便舍得死于此处?”貂蝉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