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想,低声落寞道:“臣女知道。”说罢,她坐直身子,像是绝不折腰的青色竹节。
她正襟危坐,青丝垂落腰间,双落在膝,垂眸不语,半分抬眸见他都不愿意。
“朕并未指责你。”萧庭訚不复平静睥睨她,心中恍惚有奔腾海啸翻滚。
明明动怒的人是他的,但生气的人变成沈微渔。
沈微渔垂眸一言不发。
萧庭訚莫名其妙动怒也就罢了,可她竟在见到萧庭訚那张脸,认不出朝梣的影子。
他们长相足有八九分相,往日沈微渔都能认得出来,可时至今日,沈微渔却能分得清楚眼前人是萧庭訚。
她心中甚为惶恐,也许是朝梣从未露出平静下的危险,方才认得两人不同。
沈微渔心乱如麻,也不想看到萧庭訚的脸,这才垂首。
在她思忖的间隙,窗牖外传来男人亲昵地喊着:“阿妹。”此话如惊雷,撕碎她心底的一道缝隙。
沈微渔侧身,丝毫没瞥萧庭訚半分,消瘦的指间掀起一角窗帘,入眼的便是一段日子未见的兄长喊着身穿鹅黄色罗裙,披着的白底绿萼梅花披风的沈芷君。
“你喊什么喊,是不是你也想让我嫁给那个傻子!”沈芷君长相娇媚,生气时唇角微翘,别有一番娇憨。
她这般娇生惯养,与当年柔柔弱弱进府邸截然不同。
兄长和父亲都对她疼爱万分
她则是变成外人,孑然一身,望着她们和睦共处。
她怨恨父亲的无情,不知道哥哥怎么变成别人的哥哥。
沈微渔几乎有一两年都在痛苦中度过,唯有遇到朝梣,才有几分喘息的功夫。
眼下,“兄妹情深”的戏码,映入眼帘。
她也没有当年的怨恨,伤心。
可沈微渔看到自己所谓的兄长,双手攥紧,对天发誓,“我绝不让爹将你嫁进张国公。”
她心里翻腾起恶心,不想看到这一幕。
她将绀色布帘搁下,恶心感退去,随后疑惑地想,父亲不是最爱沈芷君,怎么会突然让她嫁人?
她困惑不解,却听到耳畔传来萧庭訚低沉地问声,“见到了什么?”
沈微渔这才回神,萧庭訚也在。
她双手纠缠在一起,脊背挺直,垂眸盯着棋局,一眼都不瞧他。
萧庭訚喉咙传来堵塞,双手拢紧,乌黑的眼眸笼罩墨汁的黏稠,修长如玉的指间陡然攥紧成拳头,却也没再失态质问她。
马车缓缓行驶,他们回到宫中,已然申时。
两人好似泥塑的土偶人,一路上缄默不语。
沈微渔先回到暖阁,伺候的宫女们去为她端来药膳,初雁恰好收到消息,
便匆匆忙忙赶来为她上药。
“听说你今日出宫玩得不尽兴。”初雁指腹涂抹冰冷的药膏,仔仔细细地为她揉进疤痕四周。
沈微渔以为是萧庭訚告诉她,抿着唇道:“还算尽兴。”
初雁见她黯然神伤,一点都不出欣喜,可话到嘴边,却是低声细语,“我也好久未出宫,改日能不能与沈姑娘一同出宫。”
“这要看陛下的旨意。”她柔声道。
初雁:“陛下一定会同意。”
“他……”想到萧庭訚因为纨绔而生她的气,沈微渔的该说不说,天子怒火真是莫名其妙。
初雁:“也许陛下不是有意。”
“他来让你当说客。”沈微渔蹙眉,想要侧身看向初雁,可一想到背后的伤势,也就作罢。
“陛下这人性子傲,怎么会让人当说客。我是恰巧听到侍卫说今日教训几个纨绔的事情,心里好奇。”初雁轻声道。
沈微渔想想也是,萧庭訚向来倨傲,高高在上,怎么会人来当说客。
初雁在她身后,难得柔声道:“无论陛下做了什么,他都是天子。”
“沈姑娘也莫要怪我多嘴,宫里人人都听陛下的话。往后沈姑娘还要在宫中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