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5 / 6)

他没有一点要去找裴朝朝的意思。

从昼看乐了:“真稀奇,你不去找她?”

赵息烛一顿。

他往天道缺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仍然是慢条斯的散漫语调:“我去找她做什么?”

他身上血迹斑驳,于是用了个咒术,缓缓清干净身上的狼藉和伤口:“六界谱也给她了,她没有再需要我的地方了,我也没什么需要找她的地方。我去做什么?”

他这话说得漫不经心。

从昼都有点震惊了,擦了把脸上的鞋:“真不去?”

赵息烛反问:“她都要成天道了,你去凑什么热闹?”

从昼觉得莫名其妙:“我管她是天道还是天帝,还是人间的哪个小瞎子,不管她是谁我都会跟过去陪在她身边——”

他说到这,哼笑了声:“你不去最好。正好少一个人和她献殷勤,白策那贱狐狸估计也在过来的路上了,我看着就烦。”

又是一副要争宠的姿态。

赵息烛是真的看不惯他这样子,

换做以往,他兴许直接上去和从昼打起来了,然而眼下,他却没什么表情,漫声说:“我不去。你滚不滚?”

从昼抬了抬眉,

也不和他多说,直接走了。

赵息烛站在原地,又往天道缺口那方向看。

他觉得自己兴许是想去的,和从昼一样奔向她。

但他的脚站在原地不动。

这时他方知,

到了最后一刻,他仍旧在抗拒,在挣扎。

就像他无数次为她放低底线,可是到了琼光找他拿六界谱的那一刻,他仍然选择和琼光君言语争锋,耽误时间。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

他当时在想——

如若他就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不去找六界谱,又或是让琼光自己去找,是不是就不算背弃了自己的血脉,背叛自己的族类?

但到了最后一刻,他还是耽误不下去,带着琼光去找六界谱了。

他原来是这样犹豫不定的一个人,

他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每一次,每一个选择,每一个步调都在拉扯,在抵抗,直到最后一刻才咬着牙臣服。

这样一个人,

爱不够纯粹,恨不够彻底,

坚定不足,也不够优柔寡断,

或许……

他其实并不配站在她身边,

反复拉扯,罪孽深重,爱与恨缠成一团乱麻,他看不清自己的心。

所以这一次,

他就不去找她了。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半晌,才回过头,一步一步缓慢地朝着反方向走,走到了轮回道前。

人间十六年,

他欠她的债,其实从未还清,

剖腹取出孩子不够,神魂碎裂不够,至少他也要像她那样,遗忘一切,瞎着眼去人间走一遭,当尘泥,当牲畜,历众生苦,见众生相。罪孽偿清后,或许他才有资格再站在她身侧。

他闭了闭眼,

随后如同当年的她一样,纵身坠下轮回。

衣袍翻飞,很快就在流云间消失无踪,轮回道前再次变得空荡。

司命宫中似有风起,将桌上的命簿翻动一页,

空白的纸页上缓缓显现几行字——

「赵息烛,投生凡间,入人道。」

「此一世命途多舛,家境贫寒,先天眼疾,受众生苦,嗔、痴、怨、惧……」

「……」

*

天道缺口处,

原本伫立在这儿的人影已经消失了,只有地上,落下一地石头的碎屑。

裴朝朝已经将心脉震断,那颗石头做的心也已经碎裂,她的身体也渐渐化作一缕一缕神力,回归天地。

神魂抽出来以后,她走进天道缺口,

像是开始与天道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