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颔首:“师尊。”
算是行礼,礼数是周全的,但语气冷淡,一如既往。
薄夜习惯他这样,也轻轻点头。
“正好。有些事情想问你。”他说:“是你把朝朝带回来的,路上可有见她犯过什么旧疾?”
琼光君一顿:“旧疾?”
琼光君没见过她犯什么旧疾,但想起从那荒村到归元宗的路上,她和他提起过她有心疾。
那时候她还说喜欢他。
喜欢。
这词在脑中绕了一圈,琼光君竟感到荒谬可笑——
她嘴巴里有几句真话?
喜欢是假的,谁能知道心疾是不是假的?
他有些不满。
也说不出这不满是因何而起,携了点恼怒和空虚,于是他视线越过薄夜,往前面的寝居瞥了下。
但也就是这一瞥,那种不满足的感觉愈发强烈,似乎迫切想要看见什么,但是什么也没看见。
那一边。
薄夜说:“嗯。她身体不太舒服,说是旧疾犯了。”
他叹口气,有点无奈:“或者你听她提起过有什么旧疾吗?身体疾病还是要对症下药才行。”
身体不舒服?
琼光君听见这话,沉默了半晌,然后才冷淡出声:“可能是心疾。”
薄夜想起她醒来时捂着心脏的样子。
他嗯了声,想了几味治疗心疾的灵草。
那些药在药山上还没成熟,或许可以用灵力催一催熟。
薄夜这样想着,才后知后觉注意到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
往日这个时候,季慎之会在太清山下练剑,十年如一日,雷打不动。
于是他微笑问季慎之:“今天怎么在这?”
季慎之没回答。
他表情还是冷淡,没什么变化,但破天荒反问:“师尊又怎么在这?”
薄夜察觉到他的变化,但却没提及。
他只是温和回答:“刚把朝朝接回来,她身体不舒服,就陪了她一会。”
这时候,
两人面对面站着,距离不远也不近。
琼光君第二次听见薄夜这样亲昵地称呼她。
那种不满又加倍递增。
他终于意味不明出声重复:“朝朝?”
琼光君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
分明不管对大事小事都不管不问,分明是寡言的人,但这时候话却好像多了起来。
他窥见自己骨子里阴冷粘稠的恶意,而自从窥见那份恶意,就好像再也刹不住车,任由那片暗色漫过他的人格,将他整个人逐渐也染成阴暗的样子。
心里的毒汁几乎都要淌出来了,想说刻薄又恶毒的话,但眼前人是师尊,他压不住恶毒的念头,却又想将那些恶毒粉饰得更太平一点,于是语气变得阴冷而古怪:“师尊这样叫,显得好像和她很亲昵。”
我都没这样叫过她。
她好歹骗过我,说过喜欢我,证明她需要我,需要利用我,而你又算什么?
她不在意你,也不需要你,所以连这份师徒缘分都是你强求来的。
薄夜脸上笑意变淡了点:“毕竟我和她是师徒。”
他眼睛颜色很淡,这样看着人的时候显得很平静,说的话像纵容:“你与她不同,你是很独立,很坚强懂事的孩子,只需要我教你修行。朝朝不一样,她从小无人教导,不太懂事……”
薄夜说到这,语气变得更温和:“所以需要我教导的地方更多。”
他看着琼光君陈述:“我与她亲昵些,是所当然的。”
琼光君扯了扯唇。
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在……笑?
有点皮笑肉不笑。
但确实是在做出笑这个表情,这个动作。
琼光君更深切地意识到,他真的变得很奇怪。
心里那种烦躁分明是在听见薄夜这话后疯狂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