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吹至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房间中的陈设布置与先前没有任何差别, 那张烟灰色的布艺沙发还是落在房门的对侧。
宁文斌应该是派人来打扫布置过房间, 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放着一只做工精美的陶瓷花瓶, 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花卉簇拥着团在瓶口,像是刚被人采下不久, 蓝紫色的花瓣上还残留着几颗盈盈的水珠。
这本该是特意关照的举动, 却又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像是时刻都在提醒着, 只要还在基地之中, 那只无形的手就能无视一切主观意愿, 强硬地将局面扭转成它所期待的模样。
沙发坐垫无声地朝着一侧塌陷, 宁钰几乎是把自己塞进了柔软的海绵里, 他低埋着头, 试图在身后有力的包裹感中, 找到能撑住自己情绪的安全之处。
脑海中连接成线的线索在此刻被揉成了一团乱麻, 他的脑袋昏沉, 已经不再有余力能将先前谈好的后续计划盘顺清。
酸胀的眼眶隐隐透着红, 早该蓄满的泪光却迟迟没有溢出,宁钰的视线被睫毛盖住了大半,他望着眼前紧紧闭合的门板, 一点点放空自己的大脑,任由神识在寂静之中越飘越远。
至少在此刻, 他在试图回避,短暂地抛开这个于他而言堪称是毁灭性打击的消息。
窗外喧闹的嘈杂声依旧,几道高亢的童声穿插着咯咯欢笑, 哒哒的脚步声像是在追逐打闹,不知疲惫地来回往返在街道两头。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气压比起先前在会客厅时显得更加压抑,楼底高昂的情绪跃过窗框,却如同融雪般立刻被屋里这道无形的屏障溶解消散。
皎月越攀越高,辉光沿着打开的窗户,往昏暗的屋内斜打出一道幽冷的白影。
透着蓝调的月华覆过那挺立体流畅的鼻梁,在有些粗糙的面颊皮肤上,落下一湾冷淡的三角。
李鸮两手抱臂,一言不发地倚在窗边,他的视线低垂,单侧的浅色眼睛隐匿在阴影之中,细致而缓慢地注视着整座漆黑夜幕下的第一基地。
不该是这样的。
无声的腹诽在思绪中升腾,宁钰的手搭在自己曲起的膝盖上,他尝试着去攥紧发麻的手心,可动作到了指尖却又像被无数道枷锁阻挡,任由他怎么尝试都无法再继续向内收紧。
余光里的那道身影一动不动,像一座没有生息的静止塑像,沉默地静守在窗边。
宁钰垂下胳膊,把手撑在沙发的扶手上,他侧过腰,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朝窗户的方向转了过去。
他的动作十分轻巧,可那些刻意放轻的摩擦声却还是落入了李鸮的耳中。
“有什么打算?”
宁钰的视线落至半截,被这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
“……什么?”嗓子像是被生生攥紧一般干涩生疼,最矛盾的冲突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搬至眼前,他匆匆错开视线,只垂眼看着地板,明知故问道,“你说哪方面的打算?”
“以后的打算。”李鸮没有回头看他,任由拂来的微风将自己额前的几根碎发吹得散乱,“你如果想留下,明天一早,我会自己回候鸟。”
宁钰的视线一怔,匆忙地抬起眼,他正想开口拒绝,可组织完的话却在停顿的瞬间消散在他的呼吸之中。
意识中的思绪摇摆不定,留下和离开的想法完全势均力敌,他找不到笃定的由作出选择,只能独自忍受着脑中激烈的争吵,可就在这无意间,他却也错过了最佳的应答时间。
李鸮像是早料到了这个结果,在许久的沉默之后,终于抛出了下一条选项。
“你如果还是想走,我会按照约定带你一起出去。”深邃的眉眼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淡漠,像是已经作出了不会回头的决定,没有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出了哨卡以后,我们就散伙。”
……散伙?
急促的哗啦声擦过沙发,涌上心头的气血传至指尖,激增的肾上腺素短暂地重置了身体的状态,宁钰憋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