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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就随便猜了:“或许是此次文会上不曾奏过的情怀,唔……比如对生命的感悟,对人生的感叹?”

应劭之拍掌:“你猜对了!”

陆安愕然。

应劭之却转身,去取到山顶后,放在仆役处细心照看的筝。

他的同窗们围着他,拍着他肩膀,几声带着笑意的骂声隐约传来,他也带着笑回应。

房州人想,他这样的人哪怕对生命的感怀,恐怕也是欢乐的,积极向上的吧。

然而等应劭之坐到场地中间的小台上,开始奏响筝乐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一个充满悲调的开头,在乱哄哄的场面,热热闹闹的喜会上,弹悲曲,不得不让人道一声艺高人胆大。

但他就是弹了,曲调回旋往复,周而复始,如同那新愁与旧愁,岁岁年年,悠悠不尽。

似幽还怨,似是诉他人情,又似是道自己伤。

薪人偏爱这种文艺且幽婉的调调,对月感伤,对话诉怀是他们普遍存在的现象,不论是亲情、友情、爱情还是对生命的悲愁,对无以解脱的宿命的伤感,听得应劭之这首无名曲,可谓是瞬间安静了下来,淡淡忧意流淌在各人心中。

换个说法,大薪生产文青,而现在文青开始文青了。

一曲完毕,诸人怅然,久久不语。

怅然许久后,座中州尊起身,行到应劭之面前,朝他拱手:“不知此曲何名?”

应劭之目露惆怅之色:“此曲是我今日晨起,懒洗漱,开窗后见楼下街边,市声随着朝阳而起,卖水的壮汉推着车儿辛勤地从街上滚过,挑担叫卖菜包的妇人四处游走,角落里,乞儿早早起来讨饭,要饭声和叫卖声混杂在一处,若无机遇,他们只怕一辈子也只能这般浑浑噩噩过活了。”

应劭之:“我观之有感,便作此曲,又见天青云淡,晴空寂寂,便唤其为《天青曲》。”

均州知州叹了一声:“雨过才会天青,但这雨,不知是天上雨还是人间泪。小友此曲,催人泪下,可谓是一声调一声悲啊。”

应劭之微微低头,似是还沉浸在曲意中,难以自拔。

他弟弟也在低头。

都不敢说这是兄长瞎编的。

也不对,不算全然瞎编,确实早上起床推开窗了,也确实看到街上有人在卖菜包了,然后没有什么伤感,他人就倚窗挥手高呼:“那卖菜包的娘子!你的菜包几个钱?十五钱一笼?给我取半笼!”

第46章

应劭之一曲惊众。

“我觉得魁首就是应大郎了!”

“我也觉得!”

“这曲子我听得心情难受, 我想到了我的科举,我已经考了三次了,还没有过省试。省试没过, 每一次就都要重新从解试考起,太难了,我感觉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其实也未必……我更喜欢开局那首牧童小调……”

“我也是……”

“我比较喜欢打腰鼓的那位,那种张扬活泼又辛热的风格, 我很喜欢。”

审美这种东西本来就很主观, 众口难调,总有人心中的第一是另一个人,但比试比的就是谁的审美能俘获最多人的欢心,如今场中绝大部分人都成了应劭之的俘虏。

“九思!”应劭之将筝仔细放好后, 拍拍陆安的肩膀,爽朗地说:“听说琴比第一的奖励, 除了铜钱布帛之外, 还能以三州之力为其寻找一样与乐器有关的物件, 不论是木材竹材还是其他材料, 亦或者名琴名笛——你有想要的吗!我送你!”

竟是已自信自己能得第一了。

但以他之前的筝音,却又能理解为何他如此自信。

——有才华的人,在自己的才华上, 总是或外露, 或内敛地流着傲气。

而通州来人听到这句“我送你”, 已然眼前一黑。

应大郎,你是真大方啊!

而其他州的人听到这话, 也是目露震撼之色, 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