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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收拾碎裂在地上的水晶杯,一边心绪混乱。

但不是心动的那种混乱, 这不可能,无论在哪辈子, 他对白书剑都并不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诡异感情, 他相信白书剑对他也没有。

他俩的关系可能更像那种虚情假意、彼此纠缠,又存在深厚利益关系的宿敌。

白书剑豪掷千金、将他推向最高处,带他看最奢华的风景, 听他的话听到余弦开始重新考虑人类的忍耐和执行能力。

但这一切,只是因为他是四日中最为“中立”的存在。

所谓的中立,就是摇摆不定。

他没有立场,当然也无所谓成为哪一方的助力。

正如人类常常说的, AI只是工具,重点是怎么用、为谁所用。

白书剑将他捧上最高处, 四日的天平自然会向着白书剑那一方倾斜。

他看着这个世界上来来往往的人, 就像隔着一层鱼缸玻璃。人类是鱼缸里游动的热带鱼, 而他是蹲在鱼缸旁的那只猫。

热带鱼绚烂而美丽,猫只觉得漂亮, 却听不懂鱼的语言, 也无法解鱼的思想与情感。它们天生对立, 因玻璃的存在而共存。

他只能隔着这层玻璃, 去看这个世界上的人类。

而白书剑, 是少数游到鱼缸的玻璃对面和他互动的那条“鱼”之一。

余弦艰难地在浩茫的记忆里一点点拼凑自己对于白书剑的印象,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他不知道白书剑刚刚到底骗了他多少。

白书剑本就恨他,就算记忆复苏让白书剑捕捉到一点两人关系的蛛丝马迹, 也足够这个聪明的男人对余弦佯装出足够的服从,再用这样佯装出的服从来再次把余弦锁在他的身边。

不累吗?他看着都累。

都说了他只是个普通人,何必呢。

收拾好行李,余弦再晃出去吃了个饭,和段永昼打了个电话。

他没有提到关于白书剑的话题,反而和段永昼聊了聊欧阳曼云。这个忠诚于白书剑的女人,血虫上脑,行为已经算不上智。

当然,据余弦对人的了解,是否智、心思缜密,有的时候和阶层并不相关。

是大多数人对接触不到的圈层滤镜开得太大了。

段永昼表示他并不熟悉欧阳曼云,只在商务宴会上可能见过几次。

余弦问:“你以前都不谈恋爱的吗?”

段永昼笑:“以前我根本不相信我会喜欢一个人,或者爱一个人……哪会想到谈恋爱。”

也只是遇到了余弦,才一步步沦陷。

余弦聊了几句就想挂电话,段永昼又留着他多腻歪了几句,问余弦什么时候回来。

余弦:“你不是每天都在见我吗?”

段永昼:“一个不够,两个都要。我吃醋了,人鱼可以每天都见你,我不能。”

余弦:“你和自己吃什么醋……”

他实在是搞不懂段永昼的脑回路。

“我不仅吃这个的醋。”

段永昼忽然开口。

余弦拿着手机,沉默。

“所以……快点回来,好吗?”

段永昼的声音低低地,恳求。他何时这样为一个人放软过语气,也只有为了余弦才会一次次破例。

段永昼的记忆很好,余弦是他的初恋,他们纠缠了整整两年的时间。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恋人之间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只要是余弦想做的,段永昼都纵容着他做了。

如果不是那次血海之灾,他们本应完完整整地相处了四年。

这两年的空缺,段永昼都不知道该怎么补。

他再在事业上杀伐果断,余弦始终也是他的初恋。

也许白子悠说得没错,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恋爱脑。

余弦说:“好。”

两人之间那些心照不宣的、没有被撕开的话题,就这么被轻飘飘地再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