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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秦曜一抖缰绳,马便在官道上疾奔起来,府里养的马到底比不上在边疆与他配合惯了的赛龙雀, 只是赛龙雀外形出众,今日又才骑着游了街,牵出来难免引人注意,他这才换了府里寻常的健马。

秦曜打惯了奔袭战,即使驭着普通健马,速度也是一等一的快,没消多久便到了禅心寺,这个点香客寥寥,不是已经返回了城中,便是去了郊外的庄子,禅心寺难得安静。

山脚下有专为来拜佛的客人提供的客栈,秦曜付了银钱寄存了马匹,便徒步上山了。

沙弥们正在清扫大殿,隐约有诵经声,进了殿便能闻到浓郁的檀香,那供台上的香堆得厚厚的,香灰不堪重负地落在青石板上。

秦曜本想寻住持,但又觉得没这个必要,于是找了位沙弥,礼貌地问了长命灯的位置。

禅心寺有两种灯,一种是长命灯,一种是长明灯。

前者点给还在世的人,保佑他们无病无灾、长命百岁,是对生者的诚挚祝愿;后者点给已经去世的人,保佑他们魂魄在地府下安然转世,来生幸福安康,是对死者的美好期许。

秦曜本是让他爹寻有交情的住持为小宴点长命灯,但沙弥竟说寺里今年新增的长命灯里,没有名为名为“明宴”的施主。

真是怪了,他爹明明说已经办妥了啊?

秦曜有些怔愣,过了一会儿后他才想起另一个可能———

“请问小师父,长命灯里没有,那长明灯呢?”

看起来十多岁的沙弥想了想,肯定地告诉他:“有。”

秦曜说不清心里这一霎是什么滋味,说是他爹耳背听错了,他是怎么都不会信的,或许是他那日他在城中恍惚看到了小宴,可翻遍了整个小镇也找不到这个人时,他爹以为他失心疯了吧?

伏击诱敌的位置是他和小宴手把手敲定的,那里究竟藏了多少震天雷,他比谁都清楚,那天随着小宴赴死的人大部分都活了下来,有人说做梦梦到了一条巨大的白蛇,那条蛇护住了他们,被炸得血肉模糊。

很多人都做了这个梦,说这是雁鸣关的祥瑞,可只有秦曜知道,那不是什么祥瑞,那就是小宴,平时看起来病怏怏、总是身体不好的小宴,是小宴凭一己之力,护住了绝大部分本不可能活下来的人。

小宴平日最是娇气,怕冷怕痛还特爱使唤人,震天雷那样的伤是落在他身上该有多疼啊。

小宴最爱吓唬他,也许是那次伤得太重了,他在某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伤,又或者因为修为大损,所以不高兴再见到他,但无论如何,小宴肯定都是活着的,哪需要点什么长明灯?

“不要点长明灯,要点长命灯。”秦曜对着沙弥说,“灯点错了,你带我去把灯换过来。”

给生者点了死者的灯,这简直是禅心寺从未出过的重大纰漏,沙弥有些慌:“这、施主劳烦您稍等,我去找住持!”

“不是你们的问题。”秦曜解释道,“应该是我家里人来信时说错了。”

沙弥有些不解,长命灯、长明灯———虽一字之差,意义却千差万别,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弄错呢?

主持千叮咛万嘱咐他们若有施主要点灯,让他们点便是了,施主若想说自会言语,不想说也不可过分好奇。

“您若是确定点错了灯”沙弥想了想说,“我这便去找负责管理这些的师兄,为您换灯。”

“劳烦了。”秦曜谢过他,“能先带我去看看吗?”

“好,您稍等我一会儿。”沙弥着了他不远处的同伴,语速飞快地交代完后又跑回来,“请随我来。”

禅心寺点长明灯的塔是一座九重佛塔,秦曜跟着沙弥在狭窄的塔道楼梯向上爬,每一层佛塔的窗户和门都做得很小,但塔中高低错落着的白色灯盏却将佛塔内部照得亮如白昼,每盏灯上都有字,秦曜目力极好,能够看清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名字,还有宛如泣血的字字留言。

每一盏灯都是一个逝去的人,逝者永远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