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夷前太子,下毒报仇何须自己动手?”
他又戳了两下蒙绕助的胸膛,下巴微微抬高,道:“你看,咱家就没找人来给你下毒,但奈何咱家的眷属着实爱重咱家。”
蔺南星看着蒙绕助呼吸越发困难,嘴角的血越流越多,心里畅快得不行。
毕竟这可是少爷亲手为他报仇的痕迹。
蔺南星眼睛都眯了起来,一对星眸里闪烁着隐晦的笑意,语气倒是阴阳怪气的,倨傲又嘲讽:“他就是忍不下这口气,背着咱家就来给你下毒复仇了。”
他叹道:“真是可惜。”
也不知是在替蒙绕助孤身来到北鞑,无人追随,无人可用而可惜,还是为了他自己没能亲来现场,看到那所谓的“眷属”给蒙绕助下毒而可惜。
沐九如拜托耿统给蒙绕助下毒这事儿,没有经过几个人的手,蔺南星没直接说“夫郎”二字,而是改用“眷属”,也是怕蒙绕助万一这遭依然能活下来,以后会借机找沐九如复下毒之仇。
但逢雪却是这事儿的知情者,他听着顶头上司炫耀一般的语气,见怪不怪地想:哦,蔺公这是又发癫了,这次还发到仇敌面前了……
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蒙绕助和蔺南星除了一箭之仇外,其实没什么私交,只不过那一箭将他地人生彻底打乱,让他失去了一切,身份、亲情、甚至是他的存在本身……因此蒙绕助才把所有的怨恨发泄到蔺南星的身上,与他不死不休。
此刻蒙绕助被蔺南星不痛不痒地阴阳怪气一通,实际上受到的伤害还没被外力催动毒性导致的疼痛来得严重。
他眼前忽黑忽白,嘴里已经开始和着血液吐出白沫,喉咙口发出“嗬嗬”的声音。
蔺南星微微皱眉,嫌弃地松了手。
既然少爷为了他给仇人下的毒已经见识过了,那他也该替少爷向蒙绕助复仇了。
作为虞军的一员,蔺南星与蒙绕助谁死谁活,都是刀剑无眼的事。
离了战场,蔺南星无权也无意对大虞的重要俘虏动用私刑。
但沐九如咽不下蒙绕助伤了蔺南星的气,蔺南星同样咽不下蒙绕助曾可能间接害死沐九如,让他家少爷千里奔袭,劳心劳力赶来龙城救他的气。
蔺南星道:“逢雪,去拿弓箭来,挑个三石的。”
逢雪愣了愣,低低应了一声。
蔺南星惯用的弓足有八石,军中几乎没人能拉得开。
想来如今蔺公的身体还未好全,那弓他暂时拉不动了,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使三石的。
逢雪心里一下子有点酸涩,但也没有多伤春悲秋,领了命便走进风雪中,替蔺南星拿弓箭了。
他向附近巡逻的虞军借了武器再回来时,蔺南星已经离开了那间腌臜的营帐,宽大的手掌里握着把纸伞,孑孑孤立在大雪下。
逢雪走到蔺南星的背后,轻声道:“蔺公,小的把弓箭拿来了。”
蔺南星“嗯”了一声,依然缺少血色的唇边飘出不少热腾腾的白雾:“伞你拿着,弓箭给我。”
逢雪喏了一声,立马接过伞柄,替蔺南星遮风挡雪,又递出弓与箭囊。
蔺南星捏紧弓身,并未接过解囊,而是从中抽出一支箭矢,对逢雪挥了挥手。
逢雪机灵地后退了好几步,不给蔺南星张弓碍手碍脚。
随着伞面离开,满天大雪将蔺南星倾覆其中,朔风与虐雪冻得大伤初愈的蔺南星都觉得寒凉透骨。
他轻轻喝出一口气,面向蒙绕助所在的营帐,从袖中摸出一只扳指,给自己戴上,显然对这一出早有准备。
他调整完扳指的角度,便握紧弓身,搭箭,然后……
缓缓张弓。
这里离那个帐子其实已有些远了,拉开的帐帘在逢雪的视野里只有苹果大小,里面更是黑洞洞的一片。
蔺南星却轻而易举,就能将帐内的一切看得仿若近在眼前——
满脸血污的蒙绕助已敏锐地感受到了他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