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维谦的怀里,沉声道:“宋维谦,我们今日起便恩断义绝。”
宋维谦难以置信,疯狂地挣扎起来:“九如,我再不敢有非分之念了,我们还是师兄弟,是挚友……”
沐九如垂下眼眸,不再看宋维谦。
清瘦病弱的郎君后退了几步,双手支着身侧的桌沿,让自己稳稳站定,不露出一丝脆弱与狼狈。
沐九如吩咐道:“多鱼,找两个仆役来送客。”
宋维谦视线追随着沐九如,把自己的脑袋扭到极限,望向意中人,他哭道:“九如,求你,不要这般绝情……”
之后宋维谦又哭求了好几声,沐九如都充耳不闻,府丁很快进入屋内,从蔺南星手里接过宋维谦。
宋维谦被吓人粗鲁地压着拖到门外,他嘴里不停地呼喊、道歉,涕泪横流。
沐九如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缓缓地走到门口,站在他和蔺南星所在的屋内,最后对宋维谦道:“宋维谦,南星给了我一百零八抬嫁妆,明媒正娶,十里红妆。”
他看着逆光之下面目全非的友人。
沐九如说:“他就是我的良人。”
门扉关闭。
沐九如的这段友谊,也随着黏腻陈腐的闭合之声,一刀两断。
宋维谦的呼喊声透过门扉,激烈地叩击,又逐远去,消失,直到一丝声儿也没有。
沐九如怔怔地站着,好半晌才慢慢地转过身来。
蔺南星就站在他的后面,只要一伸手沐九如就能揽上,一近身就能拥住。
沐少爷摇摇晃晃地靠了过去,蔺南星立马伸出双手,扶住自己的主子,化为一个坚实隽永,不离不弃的依靠。
蔺南星立刻把沐九如带到略显狼藉的桌边坐好。
沐九如此刻的状态显而易见得不佳,情绪大起大伏之后,呼吸都有些急促不匀。
蔺南星担忧地抚着沐九如的背脊,却也不敢出言搭话,怕让沐九如乱了呼吸的频率或是引发了哀思愁绪。
凌乱的屋内便只剩下急促轻浅的喘息声,与蔺南星抚顺之下的布料轻声。
忽然之间,沐九如伸手摘下了脸上的叆叇。
一滴眼泪从他通红的眼眶里坠落,在空中盈光一闪,破碎在腿弯之上。
沐九如双手捂上脸庞,筋脉青翠的手腕用力抵住自己的眼下和鼻尖。
他细细地抽泣一声,垂着脑袋,忍不住无声恸哭了起来。
眼泪病恹恹地、极慢地汇聚着,滞涩地从苍白的下巴尖滴落,一颗又一颗,朝露一般细小晶莹,缀在眼睫上,又缓缓地零落。
即便是流泪,也是孱弱无力的模样。
蔺南星的心脏碎成了一片一片,几乎让他难以呼吸。
他跟着沐九如的这些年,很少见到沐九如哭泣。
他家少爷先天不足,平日里不能忧思多虑,也不能大悲大恸,就是掉眼泪也容易引发急症。
因此沐九如也习惯了万事看开,天大的事情落到头上,也很快就能一笑置之。
蔺南星的眼眶也红了,他轻轻地扯开主子的手腕,捏着帕子擦拭眼泪,柔声哄道:“少爷,别哭,别气。”
沐九如点点头,也不想因为自己失去个友人而作践身体,惹了小南星担忧着急。
他用力呼吸几下,平复着气息,眼泪却依然从眼角接二连三地滑落。
呼吸变得更加杂乱、急促、艰难。
沐九如在抽泣中递了个浅笑给蔺南星,随后就被卷入了更剧烈的喘息之中。
胸腔的空气变得稀薄,肺部缺氧到灼痛,片刻之后,沐九如就连落泪的闲暇都不再有。
他只能竭力地捂着口鼻,期望能恢复到正常的吐息频率。
蔺南星一把抱起沐九如,急切地道:“我带你去找府医。”
沐九如在窒息的痛苦中昏昏沉沉。
他勉强找到蔺南星的脸部,把小郎君拉近,寻上这人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