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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身?血腥,一路带着从包围绞杀里逃脱出来。而她眼底干净纯澈,连着身?上粘上的炭火气都是干净的。
她看着他这?个闯入者,像是看一块随意逃进来的野兽。
“一块儿?四处走?走?吧。”齐昀朗声道,看了一眼身?后的郑氏兄弟,还?有杨之简。
“今日难得的好日头,那就依照长公子所说。”郑玄朗道。
这?个宅邸不小,除却供人起居的房舍之外,还?修建了好些风景。只是碍于地方大小,修的不怎么壮阔罢了。
宅邸后方特意修建了个小湖泊,上面照着曲水流觞修了一条木栈道,曲曲绕绕在水面上一路盘旋开来。栈道并不是她在荆州常见?的那种打上木桩铺上木板就简单完事了。而是细细致致整整齐齐的一路排列,上面髹漆,日头一照,髹漆过的栈道上折出一片耀眼的光辉。
漆器名贵,拥有漆器的多少其实也是衡量财富的多寡。郑氏这?儿?,除却那些有专门?用处的漆器,连着水上栈道都是这?么大手笔,简直让荆州的许多豪强都望尘莫及。
晏南镜疑心郑玄朗怕不是故意的,之前郑玄符的言下之意她已经听出来了。只是给?她装作不知道给?搪塞过去了。
她知道,像自己和杨之简这?样?的出身?,仅仅凭借自己就想要出人头地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在荆州的时候,是靠在荆州刺史门?下。现?如今也要重新再谋求一个靠山。
荥阳郑氏的名头响亮,百年簪缨的家底不是说笑的。但晏南镜却不觉得,靠在郑氏的手下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她在荆州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大族是个什么模样?。
士族对于门?客僚属,与那些佃户没?有区别?。呼来唤去,简直就是和对奴仆一样?。她知道杨之简的傲骨,要他奴颜屈膝的跟在郑氏门?后,随时等?候郑氏发号施令。恐怕是要比杀了他都还?要难受,所以她对着郑玄符的那些暗示,只当做听不明白。
栈道上漆面被日光照的熠熠生辉。她笑着往杨之简那儿?看了一眼。
杨之简唇角带着得体的笑,拢着袖子,看不出多少真实想法。
“到?这?儿?了,都各自走?走?吧。”齐昀突然道。
郑玄朗和最开始一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长公子?”
齐昀面颊上依然带着笑,反手在他的脊背上随意的推了下。
郑玄符上来,拉了下郑玄朗的衣袖,脸上带笑下巴往另外一个方向抬了抬。郑玄符连推带拉的将兄长拉开,就剩下齐昀三人。
“一块儿?到?那儿?走?走?。花了这?么多心思,修成这?样?,要是不上去踩一踩,倒是浪费了他的一片苦心。”
晏南镜直接笑出声,杨之简不由得压低声量训斥,“知善!”
晏南镜抬手捂住嘴,故意做出吃惊惊惶来,“阿兄我错了。”
然后她又道,“可是我觉得,长公子这?话也没?错啊。”
杨之简抬手告罪,“女弟无状,还?请长公子恕罪。”
晏南镜半点心慌都没?有的,他们这?出身?,听人调侃士族子,人前是不能?真的笑的。但也不能?随意的败了上位者的兴致,所以最好就分?工合作,她来笑,杨之简来告罪。如此最多就是她年少不懂事,轻轻松松的渡过去了。
“这?里没?别?人。”齐昀一手扶住杨之简的胳膊,稍微用了点力气,把他给?扶起来。“何况我说的也是真心话。”
说着,他去看晏南镜,“女公子快来劝劝你家兄长,不要这?么古板。”
晏南镜拉下脸愁眉苦脸的,“这?我可做不了,阿兄那就是天生的古板性子,我没?受训就是好的了,哪里还?敢劝呢。”
齐昀像是叹了口气,脸颊微偏,“我以真心对使君,还?请不要讲究这些东西了。”
晏南镜心头跳了下,看向齐昀。到?底是自小就跟随父亲征战的人,这?些手段只需一眼就能?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