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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廷狱一日,还一直与皇帝同居同食——只是他始终神志不复,什么也不能知道。

期间数度呼吸断绝,全靠孙勿施救。孙勿寸步不离在旁守着,直熬得眼圈发黑四肢疲敝。便到新年第一日皇帝登基,虽免典仪,但祭天祭祖召见诸臣的必要过场全部走完,也用了一整日。

姜敏回府便见孙勿的族侄孙凛守在廊下煎药,“孙勿在里头?”

“师叔睡去了。”孙凛道,“熬了这么些日子,实在累得不行。”又忙着解释,“大人无事了,臣在这守着也得。”

“他醒了?”姜敏应一声便往里疾行,掀帘见男人平卧在榻上,双目紧闭,张着口,艰难地喘气,额上垫着冷帕子。她看一眼便皱眉,走到榻边探手贴住男人脖颈——滚烫,“这是无事?”

孙凛道,“眼下烧热是寒症发散,已无性命之忧——陛下看着,是不是比前些日强?”

是比前些时浑身发凉气若游丝时强——至少像个活人。姜敏不言语,孙凛便道,“陛下放心,臣守在外间,这等热症臣能处置——师叔缓过劲就来。”他见皇帝无话,便退出去。

姜敏除去外裳,倾身坐下。这么些时日昏睡,只能强行灌些汤药,北境磨砺的一点可怜的根骨烟消云散,眼前人薄得可怜,仿佛碰一下都要散了。姜敏摸一摸湿巾子变热,另换一条冷的给他搭上。男人有所觉,昏沉中侧首躲避,姜敏握住男人下颔,不叫颊上膏药蹭在枕上。

男人皱眉,便睁开眼。姜敏猝不及防同他对视,这么长久的分别,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睛,她有一个片时的慌张,一时不知如何动作,只能僵滞地看着他。

男人怔怔地,艰难张口。姜敏问,“怎么了?”便附耳过去,男人枯涩的唇触在她耳廓,有粗粝滚烫的触感,姜敏仔细分辨——

久一点。

“什么?”姜敏俯身,掌心扣在他颈畔,安抚道,“什么久一点?”

过高的体温熏得男人睁不开眼,瞬间盈满苦涩的泪意,他在她掌下闭目,泪珠漫过他烧得发木的面庞。他强撑着一点意识,艰难道,“殿下……别走……这次,久一点。”

“我当然不走。”姜敏眼看着他的眼泪漫过药膏,混作一片泥泞——等会要重新上过。“这次是什么?”她说着心中一动,“上次又是什么?”

“就是上次。”男人勉强撑起眼皮,“我总是……看见殿下……殿下在那里……上次,我叫你……就走了……太短,太短了……”

“你总是看见我——”姜敏道,“这些天——你都能看见我么?”

“嗯。”男人喘着气,艰难道,“殿下……太短了……”

姜敏想一想,“你看见我时,我对你好么?”

男人怔住。

“竟不好么?”姜敏含着笑道,“那是我的不是。以后要对你好些。”便觉臂上一紧,男人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死死扣在那里,指尖掐作青白色。

姜敏正搭着他,感觉男人指节用力到战栗。转过头,男人掐着她,拼命地往上抬起胸脯,却不能移动分毫,白皙的颈项拉作一段僵硬欲断的线条。男人口唇发颤,双目通红,他想说话,急切中却只发出一片凌乱的喉音——额上的湿布巾随着动作坠在枕上,洇出一片深色水痕。

姜敏合身过去,拢住肩臂将他掩入怀中,感觉男人烧得火盆一样的面颊便贴在颈畔,他不是冷的,这么烫,有属于生命的温度。

男人贴着她,感觉自己被她拥抱,触感如此真实,是任何梦境中都不曾拥有的。他的视线没有焦距,怔怔地投在眼前虚空里,试探地叫她,“殿下?”

“怎么?”

“是……殿下么?”

“是我。”姜敏拢着他,掌心在男人瘦得可怜的脊背上不住摩挲,“我回来了。”

“殿下……臣……臣……”男人喉间僵滞,艰难道,“我没有辜负殿下。我拿……拿到了。”

姜敏被他一段话勾得一颗心坠入深海,又疼又苦,“我知道。”她用力地抱他,“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