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16 / 24)

下送来?”

姜敏原要说“今日罢了”,目光一转落在男人泥猴子一样的衣摆上,“使得。”

齐凌感觉皇帝今日兴致不高,低头出去,同内侍们一道往里搬热水,浴桶里兑得了,又另外提几桶滚热的预备,“臣伺候陛下洗浴?”

“朕不用你。”

齐凌瞬间灰t头土脸,“是。”临到门口止步,“虞待诏还不曾回来,陛下——可需派人出去寻找?”

斗篷下的男人听见,仗着齐凌离得远看不见,抬手悄悄扯下斗篷,他在底下藏得过久,空气稀薄,雪白的面庞便染上薄薄的霞色,有如玉瓶生晕,浮冰染朱,说不出的好看。姜敏只觉视线如同自有生命,粘在男人面上移不开。

男人用力摇头,示意姜敏拒绝。

齐凌道,“陛下?”

姜敏从瞬间的失神中灵醒,生硬道,“不必找了。”

这话大出意外,齐凌道,“虞待诏出去已过一日夜,虽然刘奉节未至,但荒野中若有兽类,虞待诏——”

“朕说不必了。”

“……是。”齐凌纠结一时,锲而不舍进谏,“陛下一向偏疼虞待诏,不好意气用事,若有个万一可——”

姜敏大不耐烦,“说了不必了。”转头瞟一眼角落里面红耳赤的男人,“已经回来了。”

齐凌一滞,“臣刚——”

“应是又寻魏诏去了。”姜敏信口道,“不用你管他。”

“……是。”

门从外间掩上。男人终于松一口气,“齐凌走了?”

“走了。”姜敏调转目光,“既有浴水,你去外头洗一洗。”

“那是送来御用——”

“我今日不用。”姜敏说完走去里间书房,刻意用力关上房门,又刻意合上门闩。她原地坐着,听见外间水声作响,便取出中京新送来的本子批复。渐渐入了神,等最后一本合上姜敏才后知后觉四下里寂静得出奇。

便站起来,往门边侧耳听一时——悄无声息。姜敏心中一动——这人要走,不可能不同自己辞行。下了门闩,打开门还未走出一步便滞在当场。

男人仍然浸在浴桶中,浴水很高,漫过脖颈。男人偏着脑袋,额角抵在桶缘,沉沉睡着。姜敏远远看着眼前人,浴水极高的温度在男人面上逼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雪白的面庞染作艳丽的霞色,黑发和眼睫都是湿漉漉的。姜敏在这个瞬间突然生出一个荒诞的念头——还好姜莹不曾见过这样的虞青臣。

“虞暨。”

男人不动。

姜敏提高嗓音呼唤,“虞暨——”

男人皱眉,半梦半醒翻转身体,身体带动水流,哗啦啦一连片水响,男人一惊便醒了,睁开眼见姜敏远远看着自己,慌张起来,“陛下?”

“水冷了——还不起来?”姜敏轻斥一句,仍然回去,关上房门双手掩住,身体后倾抵在门上。她等了许久,久到双足酸软,外间男人的声音终于道,“陛下。”

姜敏拉开门。男人跌坐在地,倾身伏在手边的圆凳上。他已经换过干净的中单,黑长的发仍然散着,还在滴着水,这么一会工夫,男人面上艳丽的霞色褪尽,白得可怜。

姜敏皱眉,“你怎么了?”

男人歪着头,有气无力地枕在屈起交叠的手臂上,“我实在……走不动。”

“方才还是夜探军机的大谋士,这会连路都走不了?”姜敏随口嘲讽,仍然走过去,挽住男人手臂,男人借着搀扶支起身体,喘着气道,“陛下偏疼我,我……便放肆些,陛下应也不会恼怒。”

姜敏一滞,抬手把将男人推在卧榻上,走去把熏笼提到榻前,“我偏疼你?”

男人重重撞在榻上,皱眉半日捱过剧痛,忍着疼“嗯”一声,“齐凌都知道……”

“齐凌一个武夫,他知道什么?”姜敏终于发现异样,“伤在脊背上?我看看。”

“无碍……”男人转身伏在枕上,“只有一点疼……睡一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