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一进门,习谷便对我说,我心里一惊,忙问:“他一个人?”
“嗯,师哥是带了帷帽来的,还穿……我们在周围看了一圈,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将他赶走了。”
“你们一会儿再去看看,应该是王宫的探子,房梁上也看看。”
“是,公子。”习谷和习风点头道。
我赶紧疾步往内院走,子玉不该在这个时候来,熊玦和华容摆明了就是要拿若敖氏开刀,若让他们知道我和子玉今夜相见,不知又要忌惮成什么样。
我来到内院,见屈瑕那个主屋有灯火,但屋门关闭,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推开一点刚能过人的门缝。
但屋内情景,让我大吃一惊。
只见子玉坐在屈瑕的书案前,正安安静静拿着一卷兵书看,但他身上穿的……竟然是女子的衣物。
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我走进门,子玉却微微蹙眉:“有什么好笑的,我以前帮师父干那些捉奸的生意时也常穿女装,今日若不是有要事相商,我才不来。”
我赶紧夸奖道:“莫汐大夫真是能屈能伸,既能领兵作战,又能捉奸在床,在下佩服。”
子玉的脸色更不看了。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我走过去拿起竹简一看,是一部讲水战的兵书,上面还有许多屈瑕的心得体会。
“你还真是山崩于前也能不改初心。”我由衷赞道,“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还看得进去兵书。”
“楚国不擅水战。”子玉没头没尾说一句,“这是一个死穴。”
“何意?”
“吴国极擅水战,若在水上相遇,楚国必败。”
我隐约感觉到他话里的冷肃和杀意:“吴楚还会有一战?”
哪怕到了今天,一听见吴国两个字我心里还是会发颤。
“不知道,也许吧。”子玉见我紧张,笑了笑,“放心,就算有,我也一定不会输。”
我看着他这副只要一提战场便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心里的冷颤瞬间便消了大半。
“你说有要事相谈,是何事?”
子玉眼神沉了沉,挺严肃地对我说:“不要因为我和熊玦为敌,今日你为氏族说话,那些氏族子弟自然会感念你,但熊玦只会因此更忌惮你,华容这个人是有真才实学的,这场改制只是开始,可能下一步就会波及林地,你要小心应对,你是楚国令尹,理应站在熊玦那一边,若你们君臣离心,最后只会两败俱伤。”
“你倒是挺会为别人着想,那你呢,若敖氏呢,你要如何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怎么应对怎么应对。”子玉又现出他那副不惧生死的天王老子模样,“大不了就是一死。”
“好一个大不了一死。”我冷哼一声,“别人都说因爱故生怖,可我看你这副悍不畏死的模样……果然是个负心汉。”
子玉一愣。
随后,他叹叹气说道:“好,我换一句,大不了我把若敖氏交托给王室后,和你私奔好不好?”
心里的不快轰然倒塌,一下就烂的稀碎。
“你真的愿意放下若敖氏?”我走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脸,“我们现在就私奔吧,什么若敖氏屈氏都别理会了,谁要管谁管,熊玦不就是要集权吗,就让他集个够,反正我到哪里都能活,有你就行。”
子玉眸光几闪,拉下我的手,低着头深呼吸一口,又抬头看着我道:“若敖氏没有别的领头人,但凡有第二个人选,子湘大夫临终前都不会将它托付给我,若敖氏发展到今天的局面,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是十几代若敖氏族人浴血奋战来的,如今它走到了悬崖边,我不能看着它踩下去,我要带着这个氏族平平安安地、通过这段生死路。”
我浑身力气一松,刚浮上来的心一下子又沉到了水里。
是啊,我一直都知道子玉的第一选择是什么,他怎么可能为了我放弃对子湘老贼的承诺,那是我的痴人说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