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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拂苓是失忆了,不是傻了,甚至相反,她还很聪明,所以她在来上河村的路上,就已经知道和了解了罪奴的命运,所以她就这么被那条既定的,知道的规则,拖着鼻子走,顺从的成为了许易水的娘子。

许易水对她很好,只除了床上或许粗蛮强硬了一些,其他时候都对苏拂苓很好。

所以失忆的瞎眼的苏拂苓,其实也是认为许易水不错的。

或许她还庆幸过,自己一个罪奴,能够遇到这样好的人,过上这样安稳的生活。

可她不是罪奴。

她是王女。

同样的事情,认知不同,视野不同,结果也会天翻地覆。

一个犯了法的罪奴,侥幸能活了命,过上安稳的生活,是一件好事。

一个自小锦衣玉食的王女,一朝意外,成为别人的妻子,甚至还为此感到高兴过。

为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而高兴。

为捡一枚铜钱,失了一枚金元宝而高兴。

多可笑。

多耻辱。

梦里自己以为的那些好,真的是好吗?

许易水开始想。

为了给苏拂苓一个体面的花烛夜和婚宴,她将攒来买房子的银钱拿出,尽力地做了一场上河村最盛大的仪式,红衣红烛红花。

可苏拂苓原本是可以三书六礼,骑着高头大马,可能浑身都是金子敕造出来的盛装华服,去迎接她最爱的人的。

可最后,自己这个泥腿子,凭着扶桑叶,成了苏拂苓的妻主。

甚至还夜夜,“欺辱”于她。

试拂铁衣如雪色,只将千载苓为君。

高高寒梅枝头雪,零落成泥碾作尘。

许易水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苏拂苓,记忆回笼的那一刻,你痛苦吗?

“这就是王女的苦衷么?”

许易水喃喃:“王女,是恨的吧?”

“王女……屠村的理由?”

“想必是恨的,”苏拂苓给了许易水一个肯定的回答,“非常恨。”

心好似被重锤砸过,闷堵得生疼。

“王女好像,是该恨的。”

声音哑涩的不成样子,许易水找了许久,才找到出声口:“可是……可是……”

“可是王女又凭什么恨泥腿子?”

“凭什么……杀了泥腿子,屠了全村的人?”

“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将来大抵也要死在这里,一辈子就在这么个小地方,也没踏出去过半步,不曾到过皇城根下,金銮殿前。”

“罪奴不罪奴,填户不填户,从来不是我们决定的。”

“王女从出生起,就在皇城,每月里会见皇帝多少次?”

“王女的课业里,可会熟读背诵大夏律法?”

“王女可曾见过罪奴,知道罪奴,审判过罪奴?”

“可亲自划过填户的名册?”

“罪奴填户制,可改过?”

许易水想不通,心里甚至翻涌出一股嘲意,眼前全是一张张熟悉的死去的脸。

“说句不好听的,”犹豫疑惑的声音慢慢冷静下来,变得沉稳,“王女是刀子落到自己身上,就知道疼了?”

“人生来就不公平,所以为了均衡某种公平,一个规则的制定,必定会有获益的人,也必定会有损益的人。”

“当初金銮殿的人设立这个规矩的时候,就没有想过罪奴的难堪么?”

“获益的人,又是我们这些生活在犄角旮旯的深山里,被钉在一亩三分地上,每天只想着如何吃饱不挨饿的人吗?”

话越说越冷,许易水的声音也越来越冷。

“拿着肉包子去喂流浪狗,又要指望流浪狗不吃吗?”

“那流浪狗也别指望包子没毒。”

苏拂苓垂着眼,面色是许易水不曾见过的沉静。

与冷漠。

“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