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万物复苏,嫩芽从石缝里迸发出新的生机。崔迎之记得自己从认识屈慈起到坠崖前就没怎么长时间跟屈慈分开?过, 可是如今他们分开?的时间已经比相?处的时间还要?长了?。
如此想着,心头说不上是怅然,还是其他无法分辨的情绪居多,如积蓄了?一片充满罅隙的粘稠的海,看似满盈, 实则却空落落。
放下无可挽回的,珍视当下所拥有的。
崔迎之以?为?自己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从很早以?前开?始,如果不强迫自己贯彻这个念头,她就无法坦然存活于?世。
街面人头攒动,烟火气鼎盛,张牙舞爪地肆意侵袭每一个过路行者。她不愿意继续沉浸在这繁杂的思绪里,便?抬首随意打?量周边,试图融入这十丈红尘。
就这么走马观花行过半条街,直待途径某间铺面,余光偶然扫过匾额,崔迎之的目光顿住,脚步也随之停下。
屈慈见此,止步回身,顺着崔迎之的视线追寻叫她停驻的源头。
是间胭脂铺。自门外朝里望去散客不多,很是冷清。
这个位置和装潢倒是有些熟悉。
屈慈回想起了?这间胭脂铺的店主与?崔迎之之间的恩仇旧事。他不确定崔迎之是否还记得有关朱九娘的事情,还是说崔迎之在此止步纯粹巧合,只是临时起意。
任凭自己一人多想并无多大意义,屈慈语气放缓,试探着开?口:“进去逛逛?”
崔迎之不语,望了?一会儿,便?收回了?视线,面上瞧不出什么异色,只是沉默摇头,牵着拴马的缰绳重又踏上前路。
“没必要?。”
没必要?进去逛?还是没必要?进去见见她?
崔迎之没有再多说任何?字句。
屈慈自然不会不识趣,亦步亦趋紧跟其后。
没走两步。
“恩……?”
本不打?算见的人却背着箩筐迎面而来,神情讶异,似乎也没想到会在此与?故人重逢。
她似乎是想如旧时那般唤一句“恩公”,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及时住了?口。
崔迎之恍若无闻,眼神没有分给朱九娘半寸,只是牵着马维持着匀速的步调,沿着既定的路线走到她跟前,而后,步履不停,擦肩而过。
仿佛全?然不识的陌生人。
“崔迎之!”
朱九娘气急回身,伸手,想要?拽住崔迎之的臂弯将她逼停,却被屈慈眼疾手快地拦下。见拦不下人,她只好厉声大喝崔迎之的名字。
听及自己的名姓,崔迎之才终于?肯止步,侧过身,望向朱九娘:“有什么事吗?”神色很淡,语气也没什么起伏,没有半分不耐,更?没有其他什么情绪。
“你……”朱九娘蹙着眉,抿唇,打?量着时隔一年未见的崔迎之,神色莫名,“你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崔迎之不动如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合该是陌生人才对。”
那日离开?临湘,朱九娘逼停车马,崔迎之答应去救人的时候的确说过,此事过后,他们二人再无干系,再遇只是生人。
朱九娘没有忘记,可是她未曾料想崔迎之当真会对她是这个态度。
她怎么能对她是这个态度呢?
明明……
她拧紧眉头,咬牙低声道:
“我的孩子因你而死,我如何才能将你当做陌生人!”
屈家?当初将朱九娘的孩子绑去为?质,才逼得朱九娘来求崔迎之出手,可是据负责收尾的江融的说法,那个孩子最后并没来得及被救下。
崔迎之当时沉浸在失去这世上最后一个血亲的苦痛里,麻烦事缠身,还要?担心重伤的屈慈,没隔多久又启程离开了临湘追寻刘向生的踪迹,实在没有心力?再来体谅朱九娘。到头来只不过传信于?江融托她多多照拂一二。
可她与朱九娘的相识并不缘起于去年昨日,远比这早上许多,恩怨纠葛也如千丝缠绕,难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