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口,咬牙低声道:“这?是什么很光彩的身份吗?你小点儿声。”
屈慈回头,冲着她笑:“那我?这?不是在努力把这?个不光彩的身份转换成个光彩点儿的吗?”
又走一段,屈慈终于在一间木匠铺前止步,带着崔迎之一道进门。
崔迎之不知道屈慈打得什么主意,在狭小的木匠铺内自个儿转了一圈,一回身就见屈慈已然问人买了跟用?以?做起居用?具的毛竹,挥着刀开?始削起来了。
他那刀往日都用?来捅人,被磨得利得骇人,这?会儿却干着木匠活,也不嫌小材大用?。
屈慈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将一长?截毛竹处理完毕,旋即又从?内袋里取出一截银线——崔迎之认出来那是之前她抢来的那把木弓上拆下来的。
他将弓弦固定好,弓身姑且算是做完。他试着拉了两下确认没有问题,便将其递给?崔迎之:“试试?”
崔迎之接过?那弓。
弓身小巧,毛竹用?料轻便,对她的手来说?勉强不算是个负担。
“今日太赶了些,若是重量合适,回头再做把精细的。”
崔迎之试着张弓,无形的箭头直指屈慈心口。
她试了试又放下,笑道:“一把就够了。”
毕竟她是个懂得知足常乐的人。
第26章 旧时梦(一) 你若死了……
从外头回到酒楼歇息的时候已然金乌西坠。
短暂休整一日过后, 这只北上曲城的队伍重又出发。
冬月里本就寒气逼人,一路北行,气候愈发干燥。天?幕连续数日阴云堆积, 仿若随时有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似一柄利剑悬在人的心?头。终于,入曲城那日, 浓云翻涌, 细雪随一片片风纷纷扬扬地落下,淋了崔迎之满头。
这是今年曲城的第一场雪。
也是崔迎之退隐三年来见到的第一场雪。
——下洛地处江南,雨意连绵,却?是断然见不到半寸雪景的。
崔迎之乘着?摇摇晃晃的车架,伸手,张开五指又紧闭, 细密的雪点打着?旋落下被攥入掌心?,又似乎有什么也一道被箍入掌中。
她其实已然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回曲城究竟是多少年前了。环顾四周,周遭的街景与记忆中的景象重叠又交错,陌生与熟悉各起山头,两相对望, 谁也占不到上风。
一行人并未在入城后停留, 寻找落脚之地, 而是直奔雇主?指定的茶楼将货送到。
货物很快被搬空,车内终于只余下了那只长匣。
车马又离了茶楼, 往城东行去。
越往东走,崔迎之的心?绪便越是不平,前尘旧事开始不识趣地在脑海里冒头。她搅紧衣袖,面色愈发不善,周身的气也沉下。
屈慈注意到她的异样, 偏头望她,“怎么了?”
崔迎之道:“再?往前走,就快要到我家的位置了。”
她多年不曾回过崔府旧宅。
因为旧日的大火将一切燃尽焚灭,尸骨,庭园,草木,什么都没?剩下。
也不知如今那块地究竟是何面目。
是否亭台重建?是否人影更易?又是否徒余下荒庭败牖,萧索空廖至今?
崔迎之垂下头,终究是没?能说出后悔来此一遭的话来。
离崔宅不过半里路时,遥遥望去,就见远处那本该是废墟的宅邸已然重获新生。被烟雾熏黑的红墙重新粉刷,坍塌的屋檐与碎瓦寻着?旧日的样式重新修缮,一切仿佛一如最初的模样,连门前的匾额都与记忆中的不差分毫。
行至崔宅门前,领头的易翎不出意外地停下,将长匣取出,叩响了宅邸的大门。
大门被打开,出门迎人的是一位作管事装扮的中年人。他得知了众人来意,接过长匣,在一行人中扫视一圈,似有些估摸不准,便问易翎:“不知众位侠士中可有一位唤作三娘的女郎?”
缩在车架后被屈慈挡着?崔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