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这是——童年时的裴嘉之啊。
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池慕猛然想起在相册里见过的照片,被快门声定格的影像如今变成了活生生的人,会跑会跳、会哭会笑;尽管他触碰不到,却因此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慰藉。
不论是在真实的世界还是虚假的梦境,他都和不同年龄段的裴嘉之产生了交集。这份交集,像是一条横跨了过去与未来的桥梁,将他们密切地联系在一起。
裴嘉之的膝盖磕出了一块显眼的红痕。他抱着腿在地毯上坐了一会,小脸绷得紧紧的,似乎在忍痛。
“没事,想哭就哭,不用忍耐。”池慕围着裴嘉之打转,明知他听不见,仍然固执地安慰道:“上了药就好了,一点疤痕都不会留。”
按理说,家里的孩子发出了这么大的声响,做父母的起码要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池慕满心盼望着裴嘉之的父母叫来医生给他上药,等来的却是裴父怒气冲冲的指责。
“裴嘉之,你在磨蹭什么,老师等你上课等半天了。我说过,从今天起,你的作息要完全按照我制定的时刻表来,精准到每分每秒。你迟到了五分钟,睡觉前交一份检讨,放在我的书桌上。”
他对裴嘉之跌伤的膝盖视若无睹,而裴嘉之也没有辩解什么。他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像只小鸡似的被裴父拎在手里,丢给了一旁等候多时的家庭教师。
“一个星期内,我要看到成果,他必须流利地掌握这门语言。否则,我会辞退你。”
裴父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池慕难以置信地握紧了拳头。他想拦住离开的裴父,可是办不到。
裴嘉之的伤口迟迟没有得到处理,渗出的鲜血染红了那一块的皮肤,看上去触目惊心。他握着笔,不哭不闹,低头写着老师布置的作业。
家庭教师同情地叹了口气,抽了两张纸巾让裴嘉之先擦一擦。医药箱就摆在玄关的柜子上,没人去拿。
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擦药要等到下课。
池慕等不及了,即使是梦,他也见不得裴嘉之受伤流血,何况是幼年的裴嘉之,还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他来到医药箱旁,试着打开箱子,但手一碰到实物就自动消散了,更别提拿出药品了。
无奈之下,池慕回到了裴嘉之身边,陪他熬过了漫长的四十分钟。下课的钟声准时敲响,裴嘉之的休息时间只有五分钟。
他跳下座位,一瘸一拐地抱回了医药箱,熟练地给自己上药,没喊一声疼。
尽管如此,裴嘉之涂药时剧烈抖动的睫毛和死死咬住的嘴唇,都被离得近的池慕看在眼里。接下来的一整天,他像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看着小小的裴嘉之读书、学习、运动、写检讨,到头来挨了父亲的一顿骂。
“裴嘉之,你有没有用心反省?检讨都能写错字,还用拼音代替,你书读哪去了?”
“对不起,父亲。”裴嘉之仰起脸,满是祈求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可以让我休息一会吗?一会会就好。”
“没门。”裴父毫不留情地说:“你先去订正了错别字,重写一遍检讨,我们再考虑要不要抽出空为你庆祝。”
裴嘉之哭着回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门。池慕隔着一道房门,听到了里头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单单梦到裴嘉之生日这一天。
因为裴嘉之曾用开玩笑的口吻讲述过这段记忆,在生日当天写检讨,写到一半困得睡着了,等醒来后父母早就睡下了,没人为他庆祝生日。他只好跑到厨房去,拿勺子一块块地挖着蛋糕,好歹尝到了一点甜。
池慕不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听完了也没多想,单纯觉得裴嘉之这个生日过得未免太惨了点。他没有过相同的感受,无法共情裴嘉之的经历,但在潜意识里,他记住了裴嘉之的这段话。
所以梦境才会和现实一样逼真,因为它本身就来源于现实。
所以池慕只能充当旁观者,不能走进裴嘉之的生活,因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