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嬴政上前, 为秦政系好此冠纽带。
此次再看,秦政面上多了几分肃色,但还是掩不住那隐隐的振奋。
更多的还有藏不住的野心。
及冠意味着他的权力自此日经由正统继承, 也就意味着亲政。
无人可以再拦下他的步伐,无人可以再对他进行桎梏, 无人可以挡在他的前方。
近日来总是见秦政这幅神情。
原来一路顺遂的及冠之年,他会是这般模样吗?
在这一刻,嬴政看着他的脸,不知为何,竟有些许神伤。
他起身从堂上撤下。
秦政复而起身受礼。
此一次奏响了礼乐。
宗室子弟保持跪礼,直至礼乐停止时分,才能再度起身。
而秦政居高俯视其下人。
面上神色,分明是他二十岁时所未拥有过的。
傲然,不羁,带着些许狂妄,是冲破天际的少年快意。
心中壮志全然不藏,世间万物全然不惧。
是一把开锋的剑,是闪露寒光的刀。
他能在这样年轻的自己身上看到鲜活的他本身。
该释怀吗?
还是该遗憾。
比起忍让多年终于摆脱桎梏,却又不得不在冠礼将近、甚至是冠礼当日提防奸佞谋乱。
这样有所亲所爱,满怀期待地亲自去准备,去迎接,一切自己做决。
会没有区别吗。
嬴政说服不了自己。
同样的年岁。
他拥有的是全然完满的冠礼。
而他从前学会的尽然是藏锋。
看着秦政的面容,他会想他如若也是这样顺遂的人生,是否也会是这幅模样。
他其实一点也不大方。
比起秦政拥有这些,他更想自己拥有。
可惜年岁匆匆,光阴不可留。
他的世界已然崩坏,他的人生也绝不可能重来。
在这边算圆满吗。
可圆满的世界的大秦归属秦政,而不是他。
秦政近日这样宽容,丝毫不追究从前,甚至有些一味地偏向与纵容。
估计是因为冠礼带来的兴奋,让他对一切都宽容些许。
但嬴政不会忘记那次争吵。
何况,他定然另有筹谋。
只要秦政有一天想驯服他,想让他低头,他就不会乐意与他同行。
他并不会因为近日的好而舍弃本心。
秦政在施恩,但他不需要。
他从来都只是施恩者,而不喜做承恩人。
秦政亦是同样。
这样的他和他,就算秦政知道真相后并不怨他,也断然没有与他共享天下的理由。
终归是遗憾。
嬴政方才尚且喜悦的神色变得些许黯然。
恰好,礼乐止,秦政进去旁屋。
嬴政自然跟了进去。
此次秦政换皮弁服。
是为白裳、白色蔽膝,与身上皮弁冠相称。
待衣物上身,侍从都退出去后,秦政问他:“方才在想什么?”
他神色渐暗,秦政看到了。
倒是没想到他一直注视着自己,嬴政帮他整理衣衫,一边轻摇了头,未有回答。
秦政又在他身上嗅到了那日晚间的情绪。
“在遗憾自己没有冠礼吗?”他忽而道。
嬴政手下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又随即反应过来,他不是察觉到了他的情感,而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崇苏也没有冠礼。
他模糊道:“些许感怀,大王不必在意。”
可秦政在意。
这次他与从前因家族尽毁的伤心不同,这是一种更为细腻,且因他而起的情绪。
为什么要伤心?
秦政道:“你若是想要,寡人可以为你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