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消息,她才勉勉强强,吊着一口气。
时节已至孟秋,天气逐渐寒凉,佟雪往她身上加盖起棉,被每日都过来,替她搓热身子。可是她一颗心呀,却是越来越凉。
暗沉的屋子,门窗紧闭,只留一小条缝隙,让外面新鲜的风透进来。被苦药浸染了三月有余,似乎连门缝处都藏匿着药的气味。
“雪儿……咳咳……乐乐……咳……乐乐回来了吗?”
“还没呢,娘。”
每日,她都要例行一问,每当这时,佟雪总会强忍呜咽,回答她。
她昏昏沉沉地,不辨日月,一日竟或有七八个时辰,都是昏睡着的。就算是醒时,脑子也少有清醒的时刻。
“吱呀”。半昏半醒间,她又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乐乐呀……回来了吗?”
“娘……!”
手被一双温热的大掌握住。
她认得的,那是她儿子的手。虽不是她亲生,却是她一手带大的儿子呀。
“哎……”她幽幽叹气,绝望的泪水自眼角流下,“阿暄啊……”
“是我!娘!是我!儿在这儿,儿回来了!”
手被他贴在脸上,烫得她手心手背都暖了起来。
“阿暄啊……娘真是活不久了……是不是阎王爷……叫你来接我啦?”
手背被泪水打湿,被带得轻轻颤抖。
压抑地低泣声过后,耳边终于又出现儿子的声音,“娘……儿没死,儿在这儿呢……回来看您了……”
“来……让娘你摸摸你……”她摊开手掌,手触到一片脸颊,沾惹了一手的湿润。她叹着气,颤动无力的手艰难地去拭那泪痕,“傻儿子,别难过了,娘知道,我的日子……到头了。”
“不用想着把我往回劝……你乖乖的……娘很快就下来找你了……”
“娘……”哭泣声掩盖了言语,她耳边只有断断续续的啜泣。
她歪着头,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不一会儿,又迷迷瞪瞪地,哑着嗓子开口:“阿暄啊……阿暄回来啦?快……吃饭……娘做了你最爱吃的清蒸小黄鱼儿……嫩着呢……”
陈玉珠走在李煊和范灵乐回来的第三天。
范屠户真是说得没错,她始终吊着一口气,就为了等儿子的消息。或许是觉着等到了,儿子温暖的手掌,彻底化解了她最后一丝执念,她捉着这缕余热,从此诀别了人世间。
秋天的浔阳,一树黄叶。
纸钱燃着的灰在空中肆意飘散,李煊和范灵乐一身孝服,跪在陈玉珠的坟前,佟雪和佟岳跪在一旁,披麻戴孝,呜呜垂泪。
最后一把纸钱烧完了,李煊直挺着上身,早已流干泪水的眼望着她的坟头出神。
“我以前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报答他们养育我这么些年的恩情。可是到头来……什么都是空的。”
佟氏夫妇至死都不知道,他们养育了这么多年的那个“弃儿”,竟是尊贵无双的太子。这些年的心酸拉扯,为他的辛勤付出,还未能得到回报,转头人事已成空。
造化弄人,不过如此。
“子欲养而亲不待”,范灵乐知道,这将是他一生都难以抹去的遗憾。
手扶上他的肩,她望着他沉毅的侧脸,眉眼间的凌然傲气灼灼耀目,再次惊觉,当年那个内敛、甚至还有点怯懦的少年,真的要脱胎换骨了。
脱他的凡胎,换一身龙骨。
“阿煊。”她手坚定地握住他的肩,“有机会的,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你是百姓的儿子,是他们把你养大的。而日后,你将是百姓的君父,为他们开一个太平盛世,让他们过上更好日子,若是佟叔佟姨泉下有知,也会为你骄傲的。”
李煊垂头默然,黯淡一笑,“但愿吧。”
但愿他们泉下有知,但愿他们无悔此生。
李煊扶着范灵乐起身,看一旁互相搀扶着的姐弟俩,淡然启唇:“这几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