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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倒是跪得整整齐齐。

齐昭眼里还噙着泪,急切的目光里全是对父亲的担心。让旁人见了,估计都要为孩子的孝心所感动了。

可李瓒只觉得烦躁。

他试图把自己从莫名的情绪中拉出来,摆回应该的位置上,可是不行,他为什么这么……愤怒,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着,不应该是这样的。

要是……要是刚刚自己抓住就好了。

李瓒的心中升起了这样的想法,

他确信自己没有做错,也确信无论重来多少次,自己还是同样的选择,可这样的念头一生出来,就如藤蔓一般,在心中疯涨。

他刚刚应该抓住齐昭的。

“父皇!”又一个人跪下了,是同样有几分狼狈的李朔,“您不要罚他们!都是儿臣的错,齐昭方才一直在保护我的。”

他也是言辞恳切。

合着倒是只有他一个坏人了。

李瓒压了口气:“齐尚书先回去养伤吧,今日之事,过后再说。”

***

齐文锦的虚弱有一半是装的。

他甚至也不在乎自己竞争或者说挑衅的对象是九五至尊了。他只想要宣告,戚钰是自己的。

他们之间,不是外人能插入的。

虚弱是装的,伤却是真的,他回了行宫后

御医也看过了,但当天晚上他就生了高热。

齐文锦的意识一直是迷迷糊糊的,恍惚间能听到许多人说话的声音,他自动地都忽略了,直到那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别担心了,你爹爹肯定会没事的。”

“真的吗?”

“嗯。”

她在。

齐文锦心中涌出一股无可言喻的安全感。救齐昭,完全是他那一瞬间的本能,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到底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可是……如果能因此,让她对自己少一些怨恨,让她能信任自己、或者,可怜可怜自己,就好了。

***

齐昭不肯走,非要守着父亲。戚钰也没有再劝。

她沉默着坐在床边,放空的思绪里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回神时,她侧头往床头看过去。

先是趴在父亲身边的昭儿,他已经没哭了,眼眶却依旧泛红。

然后是还昏迷着的齐文锦。

她没什么好心软的,更不会愧疚。早干什么了?齐文锦早干什么去了?他若是能早如此,若是那个孩子留下来了,若是哥哥没有死,他们何至于如此。

唯一纠缠着戚钰的心,让她痛苦的,是齐昭。

孩子是无辜的。

他是真心爱戴着自己的父亲,满怀赤诚与热切。

她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

皇帝从回来开始,心情就不大好了,伺候的人都有察觉,连二皇子来见,他也没让二皇子进去。

这会儿也是,就维持着随意坐在床上的姿势,手撵着佛珠,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良久,突然听得一声脆响,是原本被捏在男人手中的佛珠被扔到了地上,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中尤其明显,彰显着主人压抑不住的怒气。

宫人们纷纷跪了下来,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李瓒赤脚从床上走了下来。

他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一个人生气,只要他想,不管是处置一个区区的齐文锦,还是想得到戚钰,都不过是抬手之间的事情。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遍遍想着那一家三人相依的场面,任由无名火在体内窜腾。李瓒站立在了书案前,突然开口。

“去把太医叫来。”

“诶!奴才这就去。”赶紧就有人回应了,连滚带爬地出去叫人。

***

太医很快就到了。

这会儿的李瓒已经不见了先前的怒气,坐在椅上,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