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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至极!星州何时成了你一个鬼修的撒野之地了!”

灰蒙蒙天幕之中,雪白的箭矢穿破云层,从天而降,射向贺亭瞳,他挑眉,伸手一抓,捏住箭身掐在手中,转了转,随意把玩。

天际乌云散去,不知何时,一排灵舟悬停天幕,墨紫色的旗帜上,一个灿金的傅字飘遥晃动,船舷上,为首的青年长发高束,手持长弓,银雪般的长发在风中飞散,长眉倒竖,怒气冲冲道:“放开那对小孩,饶你不死!”

贺亭瞳面具后的眼瞳微动,他正要说些什么,掌中那一支箭矢忽地爆开,一团雪色焰火不管不顾烧来,瞬间将他吞没。

他见过这火的威力,不死不灭。

可疼痛并未如想象中袭来,湖面上白焰熊熊燃烧,几乎照亮天地,焰火中心,贺亭瞳呆呆站着,他感觉这火像温水,如绸缎,似春风,驱散他周身寒气,仿佛一个经年的拥抱。

傅白榆洋洋得意的声音响起:“少君驾临,妖魔鬼怪怎敢放肆!舟堇生你死期已至,还不快快伏诛!”

下一秒,他声音一顿,长风吹过,熊熊燃烧的焰火忽地熄灭,银亮的火星在天地之间飞散,那个鬼修没有烧成灰烬,而那小小的,布满鲜花的船只上,他家少君不知何时站立于其中,雪白的长发散落,融着淡淡月色,仿佛发着光般——然后,他不容抗拒地捏着那鬼修的后脖颈,轻轻揭开了面具。

第152章 小雨(十)

按在后颈的手很烫,烫到他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贺亭瞳后仰,试图将这只手掌挣脱,可对方不依不挠的捏着,修长有力的手指摩挲过他的皮肉,隐约有点狎昵的意味。

清风徐来,水面涟漪一圈一圈泛起,也吹得青年蒙眼的白绸随风飘荡,贺亭瞳看不见绸缎后那双紫色的眼睛,居然觉得面前人气势很……危险,危险且陌生。

上一次见面仿佛还在昨日,扶风焉粘在他身边撒娇要一个亲吻,转眼二十八年已过,扶风焉从少年彻底脱胎为青年,他更高了,肩背也更宽阔挺拔,若春山玉树,从前常在他面前笑的唇角此刻紧抿着,绷成一条狭窄的细线,整体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贺亭瞳脸上的面具被挪开一寸,冷风袭来,他骤然清醒。

这可是在人前,暂时还没到对着一堆人暴露自己身份的时候,舟堇生的名头太好用,得罪相里氏的黑锅目前还是丢给他背最为稳妥。

贺亭瞳当即一把捏住扶风焉的手腕,挣脱开束缚,抬指一道剑诀,湖面水流四散爆起,遮蔽所有人视野,他凑近低声道:“阿扶,是我,没死,说来话长,跟我走?”

他拉着人的手腕拽了拽,却没能拽动,愕然回望,贺亭瞳这才发现不对,他凑近说话时,扶风焉没有一丁点动静,唯有手指拍在他肩头时,他才会迟钝地抚过去,捏住他的手指尖,牢牢地抓进手心。

贺亭瞳眉心一紧。

扶风焉……他好像听不见。

那蒙起来的眼睛呢?

贺亭瞳指尖轻颤,正待试探,湖面正中的变故终于让人察觉不对了,傅白榆远远的飞了过来,捏着玉人迟疑道:“少君?您怎么了?”

扶风焉挥手,灵火爆燃,水汽蒸腾,蕴都之中腾起了一场大雾,将所有人窥探的视线隔绝。

茫茫白雾中,贺亭瞳听见一道生涩晦暗的音调,他好像许久未曾说话,所以发声显得格外颤抖,“贺?”

只一个音调,贺亭瞳眼眶瞬间一红,他咬牙,在扶风焉掌心写了一个“走”字,而后借着白雾遮掩,拉着人沿着流水朝着蕴都城外飞去。

他们一动,其他人也跟着动了,两岸尽数是混乱的人声,有人跟着他们的影踪穷追不舍,贺亭瞳拔剑,正待想个法子把人拦下时,天际无数流矢坠落,卡在相里氏众人的身前,将人一阻,傅白榆似笑非笑的声音从雾气后传来,居然显出几分肃杀:“诸位道友止步,相里氏内乱至此莫要顾此失彼,追捕此妖魔一事交由傅氏少君全权处置,涉及我傅氏秘术,外人莫要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