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丝柔韧,炒过之后反而吸味儿,又成了另一种口感。
扶风焉坐在桌子边,开始干饭。
贺亭瞳煮了一壶茶。
茶水沸腾的时候,中间那厢房间终于拉开了一条缝,杏粉衣衫的少年若无其事的走出来,来到小厨房,巡视一圈,打开食盒,看见里头的辟谷丹,还有一个剩下的死面馒头,他拿了一瓶丹药,默默合上盖子,又看向桌子上正在吃饭的两人。
贺亭瞳将一盘子饼丝推过来,“这份你的。”
张对雪本想高冷的拒绝,但他确实很久没吃过东西了。鼻尖嗅着食物的香气,口舌便不自主分泌出唾液。
元辰宫是很高雅的地方,应该说,五宗、世家里,那些天生的仙家,都很少去吃东西。进食会有五谷轮回,他们大多是餐风饮露,既可以补充灵气,也可以避免产生秽物。
谢玄霄修为早就过了五境,如今已经是七境巅峰,他辟谷多年,不食人间烟火,每日只需一枚灵露丸,平心静气,还可以补充灵力。
他也跟着吃了两年。
总结一下就是……嘴里淡出个鸟来了。
他本想头也不回,利落转身就走。可他看着那盘子金灿灿,香喷喷,里头放了豆芽,菜叶,饼丝应该很柔韧,豆芽大概很脆嫩,不知道咸淡如何,他那边不吃这种,但炒的好像不错。
于是他的脚步停下,脑袋也跟着转不过去,直愣愣盯着桌上菜肴,他嘴里打算吐出来的那句,“我辟谷不食”拐了个弯,变成了一句,“多谢。”
张对雪伸手优雅地端起盘子,又矜贵地走了,回到房间,关上大门,盯着已经有点凉了的菜,左右翻动,在发现里面没有投毒,没有插针,没有碎石子,碎瓷片后,他举起筷子放心的吃了,并卷光了每一片菜叶。
他确实不喜欢胃里空空荡荡的感觉。灵露丸咽下去,胃里像聚了一团空空荡荡的气,灵力确实会滋养到四肢百骸,但心情会低落不少。
大概就像少宫主说的,他修行还不够。
不过现在……管他的!反正少宫主又不在。
他趴在窗户上偷偷往外看,等贺亭瞳扶风焉收拾完进屋后,他又悄悄出来把碗洗了。
第一夜,风平浪静,无人骂他,也无人找茬。
张对雪躺在床铺里,翻了两三下,睡了个好觉。
扶风焉举着灯,去找了贺亭瞳。
这里的屋子小上一点,不过也是宽敞明亮的,贺亭瞳坐在书桌前,在写他的小本子。
扶风焉一看,这次小本子单开一页,左边写着张对雪,右边写着谢玄霄。
“要解决掉他们俩吗?”扶风焉拉了一条凳子,坐在了贺亭瞳旁边,小声蛐蛐,“谢玄霄身上的气息,与别人不一样。”
“他确实不太一样。”贺亭瞳目光平淡,“他应该也是重生的。”
他尚且记得上一世冲入三十三天宫时,谢玄霄抱着张对雪尸体,嘴里嘟囔的那些话。
不过看谢玄霄现在的行为动向,他的重生不同于他与扶风焉。
谢玄霄的重生应该在他们前面一点,在他十六岁的时候,落水苏醒以后,魂魄便换了。而且他好像只重来了一世,且只记得他自己的那一世,不比他们,来来回回,重来了十八次。
“他也知道不少事,需要谨慎些。”贺亭瞳合上书页,声线冰冷,“他如今对张对雪的占有欲很强,强到有些偏执的地步,我上次故意激他,害的张对雪挨了偶人打,而且分入了剑阁,同他分开,他现在应当正记仇。”
“搞不好正琢磨着怎么让我滚出青云书院。”
上一世贺亭瞳在荼靡州与张对雪相识,曾经备受宠爱的宫主夫人已经被厌弃,少年时相濡以沫,在漫长的相处时光中热情逐渐消退,一个冷漠厌倦,一个还爱的深沉,矛盾不断激增。
曾经的千般宠爱,变成了如今的忽视冷待,张对雪同谢玄霄置气,两人在荼靡州百花节上大吵一架,谢玄霄拂袖而去,将他一个人留在了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