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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马车,车夫一看就是行伍出身,应是沈九安排的人,杀气腾腾甚是粗鲁,门房不敢多问。在花房当差的人看到马车出了巷子,往东边朱雀大街的方向驶了去。”

李夫人沉下脸,道:“她去朱雀大街作甚,一个小娘子随意在外乱逛,以为京城如明州城那般没规矩,去,派人去将她叫回来。若她不肯,直接捆了,送到庵堂里去!”

黄嬷嬷迟疑地道:“夫人,可要去给尚书令回一声?毕竟七娘已经定了亲,沈九不讲道理,要是他蛮横打上门来,又得让人看笑话了。”

“笑话,谁敢看笑话?尚书令府上的笑话,也是他们随便能看,尚书令的府邸,也是獠奴能进?”

李夫人昂起头,轻蔑地道:“沈九不过一个獠奴而已,打了败仗没了用处,他始终就是无用低贱的獠奴,如往常那样,该去跟狗争食!曾许配给獠奴,还与叛军宁五不清不楚,脏了身子,早该就丢在平江城了,厚着脸皮回来,郗氏才真正没了脸!”

听李夫人话里的意思,已得了尚书令的默许。沈九打了败仗,朝廷责罚,这门亲事也就做了罢,郗七娘归来,只能给郗氏脸上抹黑。

黄嬷嬷便没再多言,躬身道:“老奴这就去安排。”

上了马车,红福回头看去,还尤为气鼓鼓道:“真是太过分了,居然拿七娘当做仆从了!后娘都坏得很,肯定是李夫人使坏,要给七娘没脸。”

郗瑛淡淡道:“大雁成双成对,你见过几只孤雁南飞?一个被窝里,睡不出来两个人。李夫人想要使坏,也要她敢使坏。有后娘就有后爹,这亲爹能变后爹,足以表明亲爹本身就又蠢又坏。”

红福愣住,眼眶渐渐泛红,难过地道:“七娘,我们还回去吗?”

“先看看情形再说。”郗瑛道。

郗瑛对眼下的情形并不乐观,要是沈九没事,她大致能回去。

要是沈九出了事,她应该回不去了,就算回去,活不活得成还难说。

乱世中世家大族的脸面,气节,完全靠不住啊!

马车驶到宽敞的朱雀大街上,郗瑛打开车窗,苦中作乐与红福一起看热闹。

大街两旁铺子鳞次栉比,气派豪华,只行人车马并不多,伙计懒洋洋靠在彩棚前,与同伴说着闲话。

朱雀大街不长,不一会就到了尽头,尽头处不远,便是巍峨的皇城。

车夫未得郗瑛发话离开,便调转车头,从尾驶向了头,再从头驶到尾,到了皇城前。

伙计见到他们的马车来来回回,不禁好奇探头张望,凑在一起指指点点。

“这是哪家府上的马车?”

有人盯着车夫看,道:“看车夫那身行头,当是武将府上的马车。”

“唉,朝廷又打了败仗,只怕很快就会打到京城来了。这一乱起,你我不知还能不能活。”

在打仗阴影的笼罩下,大家都没心情闲话八卦,转而说起了战事。

“沈九也吃了败仗,不知还有谁能与宁氏一战。”

“沈九那般凶残都不是宁氏的对手,何况朝廷那些草包!”

“还不如宁氏早些打进京城,省得天天提心吊胆。”

时辰不早,已经到了午饭时辰,街上的车马也逐渐多了起来。郗瑛思索了下,让车夫在最热闹的客栈前停下,叫上红福下了车。

伙计看到郗瑛与红福走了过来,不由得愣住了,上下打量着郗瑛与红福,她们衣着寒酸,却并不见拘束扭捏。

尤其是走在前面的郗瑛,雪白的面孔艳丽夺目,神色沉静走来,比他们见到的贵人小娘子还要气度不凡。

“贵人里面请,贵人是要打尖还是用饭?”伙计回过神,结结巴巴上前招呼道。

“先看看吧。”郗瑛道。

伙计愣了下,侧身领着郗瑛朝里面走。这时门前两辆马车停下,从车里面,跳下来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

婆子气势汹汹走了过来,伙计本要吆喝,被同伴悄然拉住了,朝马车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