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关京华和另一个人朝他俩迎面走来。
谭岳想着事,眼神全放在盛恕身上,差点撞着了人。
“看路啊,小岳,”关京华提醒道。
“知道啦,”谭岳熟练地敷衍着,朝前方瞄了一眼。
与关京华并肩走来的是个陌生面孔,高鼻梁,薄唇,剑眉之下有双深邃的眼睛。比五官更好认的,是一头及肩的长发。
“季明煦!”谭岳惊呼出声,使劲往关京华的方向看,压低了声音问:“他们不应该是在红棉市训练吗?怎么回燕京了?”
“家里有事,要来燕京一趟,刚好还有空,就回市队看看,”季明煦平静地解释着,说话间,目光却全落在盛恕一个人身上。
谭岳浑然不觉,两年前他就是因为看了季明煦在奥运上的表现才坚定下来,决定一直在射箭上深造,今天真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开心得口不择言,更没功夫察言观色。
还是关京华眼疾手快,拉着谭岳走开。
——季明煦一来市队,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盛恕在哪,然后才去见过各位教练。
听说之前推荐盛恕来市队的也有这位,估计他大概是来找盛恕的。好不容易等到了人,可不是来听谭岳抒发感情的。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季明煦来找盛恕能说点什么,但还是别在这拦着人家谈正事了。
吵闹点的谭岳走了,周围一下安静不少。
季明煦一边打量着盛恕,一边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
两人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期间季明煦想找机会和盛恕摊开聊聊好确认身份,奈何双方的训练都忙得不成样子,根本没有时间,一直就拖到了现在。
一个月不见,少年的个子好像窜了一些。在一箭又一箭的淬炼下,气质比以往还要强势,漆黑的凤眸扫过来,就有种一往无前的锋锐。
更像是记忆里的那个人了。
他多希望那就是,这样就可以像过去一样,同他一起庆祝胜利的喜悦。
“听说你能去参加全国奥项锦标赛了,恭喜。”季明煦说。
一腔心思转了又转,最后只成了很程序化,挑不出毛病来的一句恭喜,也是季明煦平常见到人时说的话。
这样的好处是不管对方是自己那个世界的盛恕,还是这里原装的小少爷,都不会觉得被冒犯。
但更多想说的压在心里,沉沉的,又像有好多蚂蚁爬过,抓得人心痒。
如果就是盛恕该有多好。
那个一直骄傲又意气风发的人可以和摆脱曾经的一切苦难,健健康康地站在赛场上拉开弓。
下场后,那人又会收敛所有锐气,手把手教他拉弓的动作,用奇怪的昵称呼唤他的名字……
季明煦第一次和盛恕说话,是在他十三岁进省队的时候。
那一年盛恕十五,在市队的一众小队员里格外耀眼,是同年龄段当之无愧的一哥,在大赛舞台上,也初露锋芒。
在此之前,季明煦在很多地方都听过他——从射箭爱好者的谈论中、市队教练的嘴里,还在电视台转播的大赛里看见黑发少年轻松地拉开反曲弓。
那种独属于少年的自信几乎从方寸的电视屏幕里溢出来,让所有观众不由自主地相信,他一定会成功。
他也确实成功了。
一年之后,大街小巷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位年仅十六岁的小运动员,从几个超级射箭大国的选手中虎口拔牙,夺得了一枚世界级的金牌。
他们都说,等奥运的时候,盛恕一定会再次扭转乾坤,直接夺冠,然后继续在世界箭坛上大放异彩。甚至连专业教练也预测过,盛恕或许是最年轻的拿到大满贯的选手。
但现在,还没有这么多重头衔压在十五岁的盛恕身上,他在省队里一枝独秀,几乎是不可超越的一座山。
但他并没有因为超然的天赋而被孤立,反而人缘很好,身边聚着一大群朋友。
季明煦总在远远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