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再迟钝,崔毓容这时也反应过来,皇帝这是怀疑她在酥酪中下了毒。
她身子发软地从杌子上滑下去,跪在一地碎瓷片中,哭道:“陛下明鉴,臣妾……臣妾没下毒……”
姬珩此刻根本没工夫理她,他将婉瑛抱来腿上,一手抵着她的背,两根手指不由分说就塞入她口中。
婉瑛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感觉那修长的手指抵住了嗓子眼儿,她瞬间泛起一阵恶心,忍不住低头干呕。
大手重重拍打着她的背,男人急切的嗓音响在耳畔:“吐出来,全吐出来,小九。”
“……”
婉瑛咳得满脸通红,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春晓实在看不过去了,大着胆子一把抓住皇帝的手腕。
“皇上住手罢,她还没被毒死,就先被您捶死了。”
姬珩停下手,抬头唤人:“吕坚!去把太医叫过来。”
吕坚飞快转身,正要领命而去,却被终于能喘口气的婉瑛叫住:“回来,不必去。”
她冲春晓使了个眼色,春晓会意,上前扶起哭得几乎晕厥过去的崔毓容,将人带了下去。
目送她们二人走出寝殿,婉瑛才转头,本来有些不高兴,可在看到皇帝明显紧张的面色时,瞬间什么不悦的情绪都消失了。
“你……你怎么了?”
他抓住她的手,瞳孔不安地晃动着:“小九,就让太医来看一看,好不好?不然朕不放心。或者……或者让人用银针试一下……”
“阿容不会这么做的。”
婉瑛无奈地看着他,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世上哪有人会蠢到下了毒亲自送过来的呢?如此简单的道理,连她都想得明白,一向英明睿智的他,为什么会忽然如此糊涂。
可看着他满头的冷汗,额角紧绷的青筋,婉瑛却说不出责怪的话来,只能耐心劝解:“再说了,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吃了不少,现在不是半点事儿都没有么?”
“也许……也许只是药效还未发散出来。”
姬珩满脸恐惧,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都发着颤:“你不知道,不知道这些后宫妇人的手段,万一,万一……”
他突然停下话语,脸色苍白地按着胸口,低头吐出一口血来。
殷红的鲜血,刺得婉瑛双目涩痛,她吓坏了,连忙转头冲外喊:“吕公公!春晓!快来人啊!快去宣太医!”
她一通乱喊,将外面的人全喊了进来。
小顺子人机灵,腿脚又快,火速跑去了太医院叫人。
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赶了过来,经过诊断,是急火攻心,没有什么大碍。
姬珩已被人转移到了床上,他吐了几口血,神智还是清醒的,并不在乎自己身体,只不停催促太医为婉瑛诊脉。
齐太医只得为婉瑛诊了脉,胎像稳定,一如往常,什么事都没有。也用银针试了地上的酥酪,针尖没有变黑,证明无毒。
一场虚惊,却闹得澄心堂人人恐慌,兵荒马乱。
婉瑛忍不住问太医:“真的只是急火攻心?”
她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这已经不是皇帝第一回 吐血了,上回在敕勒川时,他就被她气吐血过一回。那回是他才从昏迷中苏醒,重伤未愈,尚且还算情有可原,可这回他什么病也没有,连身上的刀伤也早就愈合了,如今只剩浅淡的疤痕,他一向身体强壮,为什么会三番两次地吐血?
齐太医道:“回娘娘,确实是急火攻心没错。”
他答得斩钉截铁,可婉瑛却注意到,他在回答之前,下意识望了皇帝一眼。
婉瑛皱眉,正想再说些什么,躺在床上的姬珩就按了按太阳穴,不耐烦道:“都下去,吵得很。”
所有人安静地退了出去,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这才问婉瑛:“今日怎么吃起酥酪了?有食欲了?”
婉瑛本来还在思索他吐血的事,被他一问,不得不转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