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不免勾出几只馋虫,只是皇帝还未动,她不敢先喝。
姬珩看出她的犹豫, 说:“喝罢,不必等我。”
“公子不喝么?”
为掩人耳目,她对他的称呼又换回了公子。
姬珩摇头:“我不爱饮酒。”
婉瑛便端起酒碗,浅浅尝了一口。
酒味辛辣,却有回甘,勾得人一尝再尝。
酒壮人胆,她尝了几口,胆子也大起来。下午那个骤然升起的念头在脑海里愈发清晰,盘旋不去,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陛下。”
“嗯?”
“我娘可以从慕府搬出来住么?”
姬珩一怔,面容变得严肃:“不可以。”
他拒绝得毫不留情面,婉瑛有些始料未及:“为……为什么?”
她想说阿娘不需要住多大的院子,自己这些年也攒了些体己,她可以花钱替她买一座小小的院落。
可是他却说:“搬出去了,小九越发不想回宫了罢?”
“……”
“小九喜欢阿娘,不喜欢朕,到时候成天赖着朕撒娇,要出宫去看阿娘,不答应就哭。朕舍不得让你哭,就只好答应了。之后又是说要留着吃午膳,吃完午膳,又要留着吃晚膳,然后要留宿一夜,接着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年……慢慢地,也就再也不回来了罢?”
他露出苦涩笑容,似是有些烦恼:“朕不喜欢等待小九回家的感觉,可是怎么办呢?又不能将你关起来……”
婉瑛的双眸一点点地瞪大,现出惊恐,手也不自觉地发起抖。
“不要。”
“嗯?”
“不要把我关起来。”
姬珩一愣,点了点头:“嗯,不关。”
过了会儿,他又低声说:“小九会害怕,朕不想做让你害怕的事。”
婉瑛闷闷的没出声,心底有些生气,又有些难言的失落。
为什么会对他产生期待呢?看来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只因为他最近漏出的一点点善意,就忘记了他的本性。
婉瑛生气地喝起闷酒,转眼之间,酒碗中只剩了浅浅一层底子,而她面色酡红,眼神迷离,显然已是半醉。
姬珩故意带她来这儿,就是想将人灌醉,却假模假样劝道:“少喝点儿,这酒性烈,当心醉了。”
婉瑛半趴在桌上,哼哼唧唧,不知在说什么。
“难不成是已经醉了?”他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趴着的人却一把将他的手拽过来,贴着脸颊蹭,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好凉……”
是把他当降温的冰块儿使了。
姬珩哭笑不得,这也醉得太快了。他凑近婉瑛的耳朵,低声喊:“小九?”
“……嗯?”
“小的时候,过得很艰难么?”
婉瑛听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吞吞地从桌子上直起身,一手托腮,指着自己的脸道:“陛下觉得,我好看吗?”
姬珩呼吸一滞。
虽然知道她醉后格外直白,与平日截然不同,但眼下还是吃了一惊。
他点点头,可能是觉得光点头还不够,低声补了一句:“在朕眼里,小九好看至极。”
“可我生得还没有我娘年轻时一半好看。”婉瑛喃喃地说。
姬珩不由得想起傍晚时见到的莲夫人,他承认眉眼还是好看的,与婉瑛有几分相像,只是容貌已经衰老,皱纹丛生,不知年轻时是个什么风致。
见他不信,婉瑛有些不高兴,蹙着眉强调:“是真的。”
她娘年轻的时候,是汉水之上十里八乡都闻名的船妓,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客人不知凡几,她无名无姓,只足踝上三寸有一朵九瓣莲刺青,久而久之,旁人便唤她“莲姬”。
婉瑛的爹慕老爷年轻时也是个浪荡公子,那年他初到江陵上任,还只是个县丞,被几个狐朋狗友带着来狎妓,与莲姬一夜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