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中绝望挣扎的蝼蚁。
但是另一位神明只是举起了剑。
……只是举起了他的剑。
胜者甚至没有亲手了结他,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轻飘飘地倒在神战过后的废墟当中,如同一只被放血后浑身僵直的鹿,那张因背光而看不太清的脸上似乎显露出一种奇异而漠然的……失望。
对方确实无需再对他动手,血已经因极寒流不出来了,而强行归拢得来的力量带来的反噬同样已经残酷地降临。萨尔瓦多能够清晰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一点一点碎裂。剧痛导致的恍惚间,那些被他吞噬的血亲与信徒好似正层层叠叠地站在他的身边,冲他俯下身来,用空洞的惨白面孔无声地注视着他。
而那位神明甚至不曾为他留下任何只言片语,不管是嘲讽,还是鄙夷——对方只是匆匆转身离开,好像颇为急切的模样。
……王兄……费尔洛斯……不……
萨尔瓦多的手指轻微地蠕动了一下,试图朝向北方伸展——然后彻底不动了。
寒风依旧吹拂着,卷起细碎的雪沫,轻轻笼罩在这具被无数动物皮毛覆盖的伪神躯体和散落在四周的鹿骨之上,和任何一具死在这片冰原之上的动物尸体没有任何区别,仿佛冰原正在以祂自己的方式,沉默地接纳并埋葬这因祂而孕育、最终又因祂而毁灭的生灵。
觉察到海神欧德莱斯的气息的阿祖卡脚步忽然一顿,他若有所察地扭头望去,眉头顿时微蹙一瞬。下一秒,他的身影便瞬间消失在冰原之上,仿佛不曾出现过似的。
教授事先便认为,海神欧德莱斯有一定可能性会趁着他被萨尔瓦多“缠住”时在玛希琳身上神降。说实在的,不能亲自盯着,他始终不放心,哪怕他十分相信玛希琳,也对自己留下的法阵与后手有自信——但有时情感是无法被理性操控的,尤其是涉及那个人的安危,还是在得知对方所历经的一切痛苦的险恶都源自什么的前提下。
奈何自家恋人一脸严肃地同他认真做担保的模样着实令人难以拒绝,而且如果对人太过严苛,看得太紧,他十分怀疑这家伙以后再遇到类似情况,就会瞒着他,自己偷偷去做,所以适当的退让和“放手”还是必要的。
……但这同样不妨碍当他再次看见那双烟灰色的眼睛时,心脏终于再一次重重落地。
狭小的庇护所里,响起了一片轻微的、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几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呆呆盯着那道金色的身影。入口的门板被拉开了,清冽冰冷的空气一股脑地涌了进来,驱散了浑浊憋闷的空气。
来者的金发在光中明亮得几欲燃烧起来,那双金色的、令人望而生畏的眼睛迅速扫过庇护所内部,在被法阵困住的海神灵魂碎片身上冰冷滑过,又彻底落回了灰头土脸的黑发青年身上。
“先生。”他低声道。
教授尚未反应过来,便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待到他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冰原之上,脚下则是费尔洛斯的大萨满萨尔瓦多的尸体。
空间法术。
另一人正在将他原本嫌热脱下的厚实斗篷重新披在身上,仔细替他系好带子。在无意按到肩膀时,教授下意识躲了下——救世主立即敏锐地觉察到了异样,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没有嗅到血腥气味,脸色似乎也如常……只见对方冲他微微摇了摇头,阿祖卡看了人一会儿,终于慢慢移开了视线。
诺瓦揉了揉被雪光刺痛的眼睛,望向这诉说着方才究竟经历了怎样一片恶战的战后遗存。他扭头 ,凑过来些,仔细嗅了嗅人的领口——很好,没有血的气味,应该没有受伤。
“这是你们故意布下的局?!”
同样被带出来的海神欧德莱斯的灵魂无能狂怒着扭曲起来,但那近在咫尺的海洋却不曾出现丝毫波澜,仿佛早已遗忘了祂曾眷顾的存在。
“不算太傻。”教授冷淡地点评道,他环顾了一圈四周,眉头不由慢慢蹙起:白噩梦,那只传说被萨尔瓦多驯服的巨龙没有出现。
“萨尔瓦多召回了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