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使几乎自立为王,京都对地方的管控已经削弱到了极点,搞定不了他们,就别提政策落实,遑论打压权贵救济百姓。
想从根源解决,唯有将已经散出去的权力收回来。
但这又谈何容易。
没人会愿意将已经吃到嘴的东西再吐出去,即便是范阳,即便是剑南。
这是个大工程,牵一发而动全身,短时间内不可能完成。
祁雁叹口气,准备暂且缓缓再说,几道节度使刚帮完他,他就要削弱人家的势力,未免有些太不厚道。
于是他放下了这桩事,准备换换脑子,先做点别的。
大景内部暂时算是安稳下来了,别管能安稳多久,至少够他喘口气,那么接下来该考虑的,就是外患了。
狄历的存在始终是根刺,而今中原换帝,他们不可能没动作,去年因狄历天灾给大雍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今年总不会还这么好运。
消息传到狄历,狄历再集结兵马,不会太快也不会太慢,大概一两个月的时间,他得早做准备了。
首先,他得换掉雁归军目前的将领,也就是金孝仁这个草包。
但用谁来顶替他好呢……
这几年朝中将领被季渊砍了又砍,季渊自己都无人可用了,他自然更加无人可用,手下虽有几个可塑之才,却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还须磨练。
雁归军中倒是有几个能堪重任的,可他现在却不清楚军中情况,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如何了。
或许……是时候叫赵戎回来汇报一下了。
祁雁揉了揉眼。
不知为何,他今天总觉得有些心慌,眼皮也一直跳。
是昨晚没睡好吗……
*
一匹快马正沿着驿道疾驰。
马背上的人不知已经不眠不休地狂奔了几天,两只眼睛里全是血丝,满脸脏污,也不知是血是泥,几乎辨不清原本的样貌。
身上穿着的衣服像是在血里泡过的,又被风吹干,一只手臂上护甲断裂,破损处露着已结了血痂的伤口。
他手里攥着一卷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看到出现在视线中的驿站轮廓,立刻嘶声高呼:“边关急报!速速换马!边关急报!速速换马——!”
驿卒被惊动,急忙为他牵来喂养好的马匹,那人一勒缰绳,座下早已到了极限的马便前蹄一软,摔倒在地。
马背上的人也被摔下了马,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就地一滚,又踉跄着爬了起来,拽住新马的马缰,强行将自己拉上马背,继续沿路狂奔。
而身后那匹倒地的马已是口吐鲜血,抽搐着断了气,驿卒想要抢救都来不及,他上前一步,试图将马尸拖离驿道,这一看之下,却是心惊胆战。
马鞍上全部是血,凝固的血和新鲜的血混合在一起,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驿卒回头看向那即将消失在视线尽处的一人一马,艰难咽下一口唾沫。
要变天了。
*
“边关急报,拦路者死!”
快马一路冲进京城,马背上的人声音更嘶哑了,嘴唇开裂流血,已是喊破了音。
正走在大街上的百姓一阵惊呼,急忙避让,好几个都差点被马撞到。
“边关急报!拦路者死!”
他已然顾不得在京城内策马狂奔是不是会伤到人,事实上他已经不太能看得清了,连续数日不眠不休早已让他的身体到了极限,除了一定要将战报以最快的速度送抵京都的意志在支撑,别无其他。
快马终于在皇宫门口被拦了下来,他跳下马背,或者说摔下马背,这一摔便再没能爬起来,只艰难地将手里的东西递向门前值守的禁军,嘶哑的嗓子快要说不出完整的话:“我要见陛下……见陛下……快……”
禁军立刻上前搀扶他,并接过了战报,几经传递,最终由小太监疾跑着送进了皇帝办公的紫宸殿。
祁雁只感觉眼皮跳得更厉害了,正准备找苗霜来给他瞧瞧,就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