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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贱畜耳,几个百姓,贱民耳,几位将领,贱官耳,陛下自以为万人之上,九五之尊,生杀予夺,可随意处置任何人任何物,却不知,若无贱畜,何以为食?若无贱民,何以为天下?若无贱官,何以治家国?!”

他说着,忽然向季渊看来,那漆黑眼眸深不见底,冷峻眉目凛冽如霜,逼人的压迫感让人遍体生寒。

季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先有民,后有君,”祁雁再次向他逼近,“民为重,君为轻,陛下既心无百姓,又何得百姓爱戴?既心无朝臣,又何令朝臣忠君?陛下所图谋不过一把龙椅,一身龙袍,可若陛下脱下这身龙袍,又与贱民何异?”

“你……你……!”季渊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指向他鼻子的手颤抖不已,“荒唐!朕是皇帝,朕是真龙天子!”

“真龙天子又如何?”祁雁微微笑了,他缓缓拔刀出鞘,刀刃划向季渊价值连城的龙袍,“祁雁这些年所杀之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难道真龙天子杀起来比兵强马壮的狄历人更难些?若是,我就认可陛下比贱民更尊贵,若否……”

刀刃自季渊襟前轻轻划过,季渊持剑去挡,手中之剑竟断作两截。

他忽然感觉胸前一凉,低头看去,只见襟前绣着的盘龙被一斩两半。

紧接着,他从那破损的龙袍中看到了一抹红,那红色顺着刀痕一线渗出,迅速蔓延,直至喷薄如泉涌。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身体里流出的血,引以为傲的武艺在祁雁面前竟然不堪一击,那条被血染红的金龙便这样踉跄着向后倒去,于石桥之上轰然坠落。

真龙砸进池水,惊起涟漪无数,游鱼仓皇逃窜,鲜血染红碧波。

祁雁站在桥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水中翻腾的鱼,笑道:“看来陛下,确与贱民无异哪。”

生机盎然的蓬莱池一片死寂。

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无人敢抬头,无人敢开口,禁军的尸体横在路上,皇帝的尸体沉在水中,金碧辉煌的皇宫似成人间炼狱,而那位刚从炼狱里爬上来的恶鬼正在尸山血海间穿行,衣袍擦过尸体,不慎沾上血迹亦浑然不觉,长刀上几滴鲜血滑落,那刀刃仍雪亮如新。

他还刀入鞘,环顾四野:“还愣着干什么,这宫内如此凌乱,难道要朕亲自收拾?”

太监宫女们齐齐一抖,匆忙起身开始打理战场,有些人竟已跪软了腿,站不起来。

祁雁吩咐手下人去帮忙搬运尸体,自己则走向跪在不远处的人,那人已跪了许久,两个士兵正守在他左右两侧,其中一个上前来,冲他抱拳:“将军,不……陛下,此人是季渊的贴身内侍,他说他叫……青书。”

祁雁停在青书面前,那太监看上去二十四五,相比年老体衰的祝公公自然是俊秀无比,早就听闻季渊好男色,即位至今八年不立后,不纳妃,也无子嗣,后宫男宠成群,喜欢了今日宠幸,不喜欢了明日杀,换人比翻书还快。

这太监……

青书跪在地上,并不开口,也不抬头,祁雁注视他良久,对身边护卫道:“你们先退下。”

“是。”

屏退了左右,祁雁在那太监面前蹲身:“你就是瑞王在宫中的内应?”

太监一语不发。

“为何不说话?”祁雁不解,“你若求情,我便放你一命,此番我能顺利进京,瑞王帮助良多,你既是他的人,我也不会为难你。”

青书仍未抬头,而是一叩至地:“范青书以色侍君,承欢献媚,欺君罔上,为虎作伥,罄竹难书,但求速死!”

祁雁愣了一下:“范青书?”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不过也只是略有耳闻。

他不太确定道:“你莫非是……那位十七岁高中探花的探花郎,范青书?”

青书并未回答。

他这反应更加坐实了祁雁的猜测,他不禁有些愕然,因为那位少年探花郎,应该早已死了才对。

那是季渊即位后第一届科举,也是他在位期间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