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盈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对方激动?起?来,“三,三娘!”
宁小山脸更红了,比他束发用的布条还红。
对哈,她都快忘了阿霁本家姓林。
阿霁愣在原地。
本朝人贩子虽然钟爱拐卖十岁以下的孩童,但是像拐个姑娘回去当媳妇的情况也时?有发生,虽然县衙就在旁边,沈朝盈还是觉得得保险再?问一句。
“阿霁,你认得他?”
阿霁咬唇,点了点头,细声?解释:“这是从前邻居家兄长。”
那便没关系了。沈朝盈一抬眼,恰好就看见对方小伙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阿霁,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面皮涨红,阿霁亦是垂眸不语,脸颊泛红。
啧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①”,这是有故事。
人家两小无猜,沈朝盈再?八卦也不能阻碍了人家发挥,贴心地给阿霁放了一日假,让他们好好叙旧。
之后她便知情识趣地避开了,到后厨继续熬她的枇杷秋梨膏去。
转过身时?,还听见小伙子压低了声音的询问,语气?难掩不?解:“三娘,你……林家阿嫂说,你自己卖身……来当丫鬟了?”
许久没关注这两人的消息,没想到还是这样?的颠倒黑白,沈朝盈暗自摇头,一头钻进院子。
阿霁已从最初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听见阿嫂会这样?说,并不?惊讶,也没有拆穿的心思,便垂头“嗯”了一声?。
宁小山忍不?住跨上前一步,宽阔的身形挡在了她跟前,近得有些?逼人,“你家有难,你怎么,怎么不?托人传信给我?何必卖身……”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他先前的激动?已经?引来店内客人侧首,现?在还离得这样?近!
阿霁羞得满脸通红,连忙退开几步,低声?提醒:“小山!”
宁小山面上发窘,也知道是自己太唐突了,二人之间一时?陷入安静。
还是阿霁轻声?道:“寻个位置坐着说吧。”
“屁的自愿!”阿翘在后厨摔了巾子,噼里啪啦地骂了好一阵,“她们林家人,脸皮是跟着年岁一块长的?怎么旁人都不?及那样?厚,也好意思说!”
沈朝盈咳嗽两声?遮掩笑容,对于阿翘的战斗力,她表示认可?。
阿福在旁听着,没想到平日最沉静如水的阿霁有这样?经?历,又好似有点耳熟,忽然问:“可?是那豆腐坊林家?”
沈朝盈正?一面将笊篱、纱布搭在罐子上,一面将晾好的枇杷梨汁筛进去,闻言有些?惊讶:“你认识?”
“不?算认识,”阿福低头想了想,“是不?是家里男人酒后与人斗殴,折了手又赔了银子,家底败了那个?”
“连你也知道。”
沈朝盈这下是真的惊讶,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林大郎手废了,脸也丢尽了。
阿福:“他斗殴那酒楼是我前东家。”
许是想起?来自己被发买的原因,这话说出来脸上发热,阿福脸上罕见地露出些?尴尬。
沈朝盈没忍住“嗤”笑出来。
便是方才还气?鼓鼓阿翘也拿一双弯月牙似的眼睛明晃晃地盯着他,分明是嘲笑。
这人心眼小,一点嘴上的仇事后都要报回来,沈朝盈怕他恼了,忙找补,“要不?说呢,长安当真是小。”
“除了小娘子,没人说这话。”阿翘却不?惯着,摇着脑袋戳穿。
阿福不?为所动?,没什么表情地将她滤出来的枇杷梨汁重新?倒回锅里。
沈朝盈有些?尴尬,与他搭讪:“接着放糖,大火转小火熬。据说放老冰糖能甜而不?齁,不?过这东西?直接含着怎样?都齁,用水冲开又怎样?都不?齁,我觉着或许是那卖糖人哄我,毕竟老冰糖价贵。”
阿福瞥她一眼:“老冰糖养阴生津,润肺止咳。”
“啊……”沈朝盈卡了壳,没想出什么词,干脆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