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么?远,偶尔抬头看看店门口那棵歪脖子柳树, 早燕啁啾三两?声。行人身上夹棉的冬袍脱了, 换成熨帖的春衫,颜色也都新嫩。
这零零星星的春光, 也能?很好地解闷儿。
回暖后没两?天,长安城下?起了绵绵春雨。
晨起的温度降回到?一个不燥不凉的状态,今天糖水铺的朝食是暖人的甜酒冲蛋。
天光朦朦, 细雨疏疏,多么?诗意景象啊。沈店主?捧着粗白瓷碗, 微笑着对窗而吟:“春雨润如?酥啊。”
酥——
她眯眼停住。
搞卫生的阿翘见小娘子一言不发地回了厨房, 背影带着些许急迫,心?想?, 小娘子又想?到?什?么?好吃的了?
不多时,沈朝盈捧出两?个小碗来,没再用粗瓷,换了一对看起来更为高档的细腻青瓷, “翘儿, 快来试试口味。”
沈朝盈不过随口一叫,阿翘也认为这样更能?体现小娘子于自己的亲昵, 所?以对于自己偶尔会从小娘子口中被“改名”这件事,阿翘显得并不在乎, 此刻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小碗上。
腻白的凝脂,堆了些瓜子坚果仁。
光是瞧着,阿翘嘴里?就已经泛起牛乳的醇香味儿了。
“这又是什?么??”她忙问,并不耽误手里?接过一碗。
“冰酥酪。”
上火蒸熟之后,她置于井水里?镇了会儿,否则凝固得还没这么?快。
从诗意的春雨一下?滑跃到?酥酪上,沈朝盈并不觉得自己俗不可耐,反倒沾沾自喜,这便是生意人的敏锐!
阿翘吃了两?口,忽然放下?碗叹气。
“怎么?了?”沈朝盈忙问,“怎么?不吃?不好吃吗?”
“好吃。”阿翘抿抿嘴,惆怅地隔着尚算得上宽松的新衣捏了一把小肚子,“只是若再这么?吃下?去,小娘子下?月又要给我?做新衣了。”
被她这么?一说,沈朝盈也有些吃不下?去了,蹙起眉:“我?也是。”
又想?,她刚来的时候这身体骨瘦如?柴的,可见得受了多少罪,不得好好补补?这才哪到?哪啊。
“吃吧,咱们又不为谁看。你想?啊,吃多些,叫那些心?怀不轨的贼人看着也震慑些,不敢来扰。”
本朝的衣裳又很能?藏肉,给人以还不算糟的错觉。
阿翘正缺一个理由,当下?觉得她说的很对,干脆点?头。
这冰酥酪晨间才被沈朝盈捣鼓出来,晚上就小范围地推销了一波。
冰酥酪做法不难,材料又都是现有的,牛乳煮沸放凉,挑去奶皮,榨出酒酿的酒汁与之混合,倒入小碗中,纱布盖其上,上锅蒸一刻钟。
蒸时应以小火,蒸汽不能?太大,否则不够细滑。
放凉凝固之后,码上坚果或是蜜饯,或新鲜果子,按各自口味搭配着来。
天气暖了,来上一碗酥酪,非常惬意。
客人用飞薄的小勺慢慢取食,又香又甜,牛乳醇鲜,凝酪入口即化,但酥酪里?放了整颗的坚果仁儿,又有点?东西?咀嚼,不至于吃了像没吃似的。
“软嫩比蛋羹,凝白如?豆腐。”
有年轻的士子作打油诗,这一听便是爱吃的老?实人。
更不拘些的,夸这酥酪带着一股子风流味:“似佳人雪肤,入齿颊生润。”
言语间,目光在沈朝盈收拾桌面的手上来回滑动,恐怕是想?起了那句“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之词。
又看沈朝盈与阿翘两?人相依为命,辛苦操持一间小店,便动了“救美”的心?思?。
“某观二位小娘子起早贪黑实在辛苦。”
见是这几日连着来的纨绔子,身被绮罗,腰白玉环,佩容臭,花钱也大方。沈朝盈恭维笑道:“我?们小店挣几个嚼用钱罢了,可不得起早贪黑么?!不比郎君大家风范,烨然倜傥。”
这人也不过是坊中富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