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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潮平实在难以说不心动。

他抿着唇,迟疑着点点头。

陈清歌笑?了:“太好了。南梁虫谷的修士也是这么想的。”

“百年?之?前,大宇与?南梁之?间有过一场大战,大宇大胜南梁,逼南梁签订了极其严苛的条约,要求岁岁纳贡,且控制了重要的贸易路线。南梁为宇所困已有百年?之?久。他们缺铁缺盐,贫病交加,早等着这一场决战了。”

“虫谷的修士们,为子孙挣活路,想要北伐大宇,结束苦难,很正常吧?”

陈清歌轻声说:“凡人兵士,一刀只能砍死一个对手。杀敌十人即可封公赏爵。一旦你们下场,你能杀多少人?南梁虫谷的修士,又?能杀多少人?”

顾潮平:“……”

陈清歌叹:“莫要以为你是唯一心善的人。古往今来,多少前辈都试过了。正是这样的善造就了无数尸横遍野的血案,才有了现?在的规矩。”

黎应晨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在在高速的罡风中,她骂骂咧咧地把脸埋进衣领里,假装自?己是一只乌龟。

不是很想听这些世俗征伐。

古往今来,所有的国家争斗,能有几个捋得?清“是非对错”的?

每一场战争都会死很多人,但不是每一场战争都是错的。总有些不公,只有血与?战争才能洗清。而这些不公再往上溯源,又?不知多少国仇家恨,迫不得?已。

没什么对错,只是所有群体都在为争夺资源而努力罢了。

到最后邪祟爆发,都是一捧黄土,千里焦尸。

“你还太年?轻了。不能只看着眼前的几个人,而忽视天下大义。”

陈清歌轻叹一声。

“昆仑现?在已经被千夫所指,所有眼睛都在盯着我们,经不起更?多枝节了。懂些事罢。你已不是小童了。”

顾潮平沉默半晌,讷讷说:“……师尊教训的是。”

“您说的对,也只能这样了。”

但是啊,但是。

黎应晨从龟壳状态伸出来两只手,握住木浆。

“这事不对。”她在猎猎风声中低声说,“我不认同。”

刺啦——

杂音再一次响起。

“你这是偷换概念。”黎应晨咬着后槽牙,“尊重世间运行规律,与?对世人心怀悲悯,这二者从来就不是矛盾的。”

噌。

小舟仍在飞速前行,但一阵汹涌狂风突然?而起,迎面刮来。这股罡风实在又?猛又?烈,黎应晨只坚持了半秒,便?抵抗不住,被吹得?咚一下倒在船内。

在她身前,嗡嗡的破空声接连而起,冰冷的气息迅速划过船体上方。

就好像是……极细的铁丝一样。

在如此之?快的行进速度里,若黎应晨没有躺下,坐在船里,一定会被切成许多碎块。

滴答。

一滴粘稠的不明液体,滴在她的脸颊上。冰凉冰凉。

黎应晨打了个寒战。

这风徐徐慢下来。

黎应晨猜对了。

理想主义者下山游历,碰到规则不让他做的事,会做什么?

——会回去努力地攀爬,想要改变规则啊。

如果规则能改变,那就改变规则。如果碰了一脑袋灰,却?发现?事情并不如自?己所想,其实规则是有道理的……又?该如何呢?

那就尽己所能,能做一点是一点吧。

早该知道的,这世上没什么容易事。没有非黑即白的正派反派,仙人也不能像话本小说里一样快意?恩仇。谁也不是天才,你想过的别人都想过,别人没去做自?有别人的理由。少年?人总要长大,总要看清世事难为。

但是也总有人,撞了南墙也不想回头,在不停地碰壁中摸索,想要发现?点什么,做出点什么,聊以慰藉那年?轻又?单薄的理想。

世事难为,但是……事在人为。

少年?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