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楼中,方觉外间的陈设已算是普通。
楼内陈设样样华贵至极,从云母屏风至装饰墙壁的鹿瑞锦幛,处处华丽,色若霞焕。
这里比望天楼还?奢华。
纪和致行至沈盈息身侧,微笑道:“和致些年以来游走四?方,随走随商,也积累了点薄产。此楼便为其一,仙君日后有需,可随时来往此处。”
沈盈息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语气浅淡:“这些外物于我无益。”
修道之人本该断绝这些凡念绮思,专心修道才是。
只不过当今修真界各道衰气兴迷,修道者的空明道心早已不纯。
沈盈息见惯修真界奢靡之风,不批评但也不参与。
纪和致闻言,并不意外她的拒绝,依然笑道:“本欲将此楼赠予仙君,但也预料得到?仙君一心向道不喜外物,早知会有一番曲折。”
“为了免仙君的烦,和致斗胆直言罢,您再如何拒绝,和致也欲将此楼赠送与您,总之地契持主的更名过程精简,极易操作。”
一长串的言辞说罢,纪和致望着沈盈息,不再言语。
他似乎有些期待,间接地有点紧张。
只不过沈盈息视线扫过去,纪和致依旧表情沉稳,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她顿了下,“你要借此说什么?”
赠楼为表,他分明想借赠楼的行为向她表明什么。
所以是什么?
“……我,”
纪和致难得有些哑涩,他攥了攥手,道:“仙君于我有庇佑之恩。”
沈盈息摇了摇头,“凡尘既逝,你我之间的所有关?系便都一笔勾销,你不必如此。”
“可我想与仙君继续有关?系!”
纪和致说完,抿了抿唇,“我忘不了。”
沈盈息有瞬间蹙起了眉头。
“你我以前是何关?系?”
她语气平缓,甚至带着点冷漠,“你与那合欢宗修士也是旧相识?”
纪和致望着她,沈盈息的五官与凡间的并无不同,只是气质大为迥异。
记忆中总是放肆明丽的少女,如今被一层厚而透明的屏障包裹着,浑身上下散发着疏离的气息。
但总有那么一时两刻,能从这结实的屏障里看出一丝曾经的端倪。
寻常的无情道修士会避免问及凡尘,他们的无情道让他们总是在屏蔽一切有情。
她不一样。
不仅毫不忌惮,反而主动相问。
这是属于沈盈息特有的秉性。
心似澄空,永远清明,一尘不染得让人绝望。
无望,但无望也要从自己心底找出期望,便是自欺欺人的期望,但只要把自己骗到?死,又?怎么不能将自欺当成真相。
纪和致弯起眸子,神态安然温和,他先答道:“以无情道的道念,我应属于仙君的一段情缘。”
一般而言,是说情劫。
但无论?是他,还?是谁,现在看来,都没有成为她的劫。
她一视同仁地忘记了所有人。
便是当初爱到?生死相随的上官慜之,如今再见,她也不过轻言两语,以“那合欢宗修士”代称。
名字都没有。
哈。
纪和致面容温润端秀,谁都不知道他心底有丝阴暗扭曲的快意。
他当然知道这种快意很低劣,但既然高?雅得不到?她的注目,不择手段地争抢又?何妨。
像凡间那样自持端正,错过之后又?后悔,那才是真的下贱。
沈盈息没说话,平静地等着纪和致的下一个回?答。
他挽起唇,对沈盈息有礼颔首,语气里有份强调的漫不经心,“上官慜之吗?”
他笑了,“他不是什么紧要的人。只不过是一个被仙君最先忘记的人而已。”
“是么。”
沈盈息无情无绪,便是知道纪和致有所隐瞒,但也没有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