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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秦澈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地缩着,像是见多了这种场面,睫毛如鸦羽般低垂落,两只小手局促地绞在一起。

他年纪虽然小,但已经能看出美人的雏形,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显露出一个小巧精致的下巴尖儿,眼角眉梢的弧度叫人记忆深刻。

有个表叔开玩笑说:“你们都不要?那我可领走了。”

那表叔风流成性,五十多岁还没成家,当即就有人暧昧地眨眨眼睛:“你领回去是当孙子啊,还是……”

秦澈或许还不能理解他们话中的含义,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带着委屈,他一大早被领过来,已经坐了大半天,水也没能喝上一口,嘴唇都干得起皮了。

这个失怙失恃的孩子像一株飘摇的小草,没人真正顾及他的感受。秦靖川皱着眉头,让管家拿点吃的给他。

果盘和点心端上来,秦澈也不敢动,倒是秦靖川走过来坐到他身边,问:“想吃什么?”

周围的交谈声停了,大家都看过来,秦澈觉得又紧张又难为情,小声说想吃橘子。

秦靖川拿起一个橘子,仔细剥了,撕去白色纤维,递到他手里。小孩子天生就懂得趋利避害,秦澈双手捧着橘子,仰起头,软软地说了句:“谢谢叔叔。”

秦靖川向来不是冒进的人,领养秦澈大概是二十多年来唯一冲动的决定,族内不少人都为之咋舌,说秦澈到底还是命好,被秦靖川领养,大概这辈子都会衣食无忧。

秦靖川不置可否,他狂妄惯了,养个小孩在身边跟养只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况且秦澈的模样确实合他心意,性子又软,别墅里有这么个奶乎乎的小玩意儿都温馨了不少。

秦靖川在昏迷的时候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他人生的前三十多年已经比很多人的一辈子都精彩,他向来独立,敢于冒险,小小年纪独自赴海外留学,在那些高等学府里大放异彩,回国后刚进入弘泰就一连推动了数个大型项目,然后一步一步爬上这座头把交椅。

他以为自己会梦到这些被人津津乐道的传奇和经历,但是并没有,他回到了刚领养秦澈的时候,将那个孩子亲自从大宅领出来,给他吃住,教他知识,在他害怕的时候将人搂进怀中,不论多么不安,秦澈听着他的心跳也会很快入睡。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不是假面舞会,而是更早的时候,他对抽条发育的少年早有觊觎,这么多年隐忍不发,是因为不舍得。

为什么不舍得?大概是因为那个孩子早不是他随手养来解闷的宠儿,秦靖川在梦里认得坦荡,栽就栽了,英雄本就难过情关,更何况这是他从小养大的心头肉。

直到画面被染上血色,秦澈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样子让他惊醒过来,秦靖川终于意识到他犯了一个错误,他自以为是给秦澈找的后路,变成了拖死对方的魔爪。

秦靖川周身冰凉,乍然醒了过来,眼前带着难以挥散的黑翳。他意识到大概是眼睛出了什么问题,那颗瘤子已经拖得太久了。

然而就算这样,他还是挣扎着爬起来,带动身上的仪器响成一片,有几个瞬间眼前一片漆黑,连门口的方向都看不到。

魏鸣听到声音带着医生进来,周谨平前所未有的严肃:“颅内出血,你必须在三天内接受手术,否则出血会形成血栓,梗堵后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秦靖川睁着空茫的眼睛:“秦澈呢?”

“还在ICU观察。”魏鸣说道,“你的情况比他更糟,你也不想他醒来见不到你吧。”

秦靖川惨然笑笑,经过这么多事,秦澈可能真的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给我一天时间,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魏鸣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觉得这个男人简直要疯了,他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安危:“据我所知你的医疗团队在美国,就算现在出发也已经要来不及了。”

然而秦靖川向来是不容拒绝的,他让人散布了秦正业私生子妄图绑架弘泰董事长的丑闻,并正式重启秦澈养父母当年的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