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全是已经腐臭的血腥味……这是什么?之芙刚刚说……凶器?证据?那上面的血,岂不是都是地下室那些受害者的血……
她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 手一抖, 下意识就把麻布扔在了地上——下一秒,又抿着唇,小心翼翼地捡起来, 塞进怀里。
而就是这个动作, 忽然让她摸到了怀里的另一样东西——她们离开房间时,之芙塞给她的信封。那封信也是不久之前之芙塞给她的, 睡觉时她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之芙在逃命的时候也要带上这封信, 信里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特蕾莎颤抖着手打开信封, 又想起当初之芙把这封信给她的时候, 说让她“到了合适的时机再打开”。当时她还不理解,但现在,她似乎理解了一些。
这里面会是什么?是线索吗?还是另一些证据?之芙把这封信交给她, 是让她救她吗?
特蕾莎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
预想中的“证据”和“线索”都没有出现。里面放着的, 是一张手绘的地图。特蕾莎看了一会儿, 才反应过来这是修道院的地图, 上面清清楚楚地标注出了几条逃离修道院的路线,还有被红圈圈起来的安全点, 旁边详细地写着每个地方可以怎么躲藏。
特蕾莎愣了一下。明明身处混乱而危险的夜晚,她却骤然想起那天,之芙把信给她的时候。
那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 夜风微微拂过她们的发梢,之芙把这封信塞给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特别的,特蕾莎都已经快记不清那时之芙的表情了——是凝重,是羞涩,还是期待?似乎都没有。
之芙是什么时候画下这张地图的?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那时她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把这封信以普通信件的名义塞给她的呢?
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她似乎就已经察觉到了她毫无所知的危机。
……特蕾莎发现自己一点儿也看不明白她。就像人不可能看透吹过身边的一阵风。
她深呼吸了一下,捏紧了手里的信。
她想起昨天晚上,她还和之芙一起躺在床上,她们说着要“私奔”离开这个地方。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意外的,之芙沉默了很久。
那个时候她又在想什么呢?
外面不知何时响起了尖叫声,然后又安静了一会儿。
特蕾莎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在桌子下,等到外面彻底安静了下来,她才踉跄着从桌子下面爬出来,扶着墙壁往外走。
……外面安静地可怕。发生什么了?特蕾莎的心里闪过无数个猜测,最好的情况是,之芙逃离了这个修道院……但她知道这几乎不可能。
最坏的情况……或许就是,之芙被指控为恶魔,抓了起来。
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往最坏的情况去想。但她的脚步却没有迟疑,按照之芙的叮嘱,她在地图上选了一条最安全最快的路线,片刻不停地离开了修道院。
当她踏出修道院的那一刻,天已经完全黑了。她最后一次转身看向身后的修道院,夜风吹拂起她黑色的修女服的衣摆,巨大而巍峨的建筑在她的身后屹立不动,那庞大的建筑分明亮着灯,却像是一只隐没在黑暗中的、露出了獠牙的野兽,大张着血盆大口,等候无知的猎物。
这个联想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她收回自己的视线,拢好衣服,潜入了黑暗中。
……
另一头,之芙把麻布塞进特蕾莎的怀里后,就用修女服的斗篷拢住自己的脸,闷头往教堂走。
修道院里乱糟糟的。本就不算宽敞的走廊里到处挤满了人,修女们惊慌失措,像是一群被狼狗赶着的脆弱羊群,在管理员的惊声尖叫下被推着来来去去。
“找!快找!”
“……去哪里了……”
“等等……等等!”
“很奇怪吧……特蕾莎小姐和之芙小姐不是侯爵伯爵的女儿吗?为什么她们会是……”
“哎呀,别管了!管理员说的绝对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