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烤好的串儿。
老板骂骂咧咧数落他几句,还是把一大把肉串塞给了少年。
“小讨债鬼,这么晚才回家,下次不给你留门。”
少年满不在乎地挠了挠后脑勺,几束彩绳编成的细细的辫子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弹跳了几下。
“不给我留门我就使劲撞开。累死我啦!几个游客要拍什么七彩滇省苗疆少年的写真,硬拉着我在景区里摆拍了一天!钱没赚几个肚子饿扁了,唉。”他大口撸着串,夸道,“好吃!当年你就是用这手艺骗了我妈!”
眼看着老板和少年又要进入下一轮的家长里短碎碎念念,庭深赶紧见缝插针,清了清嗓子。
“咦?”少年果然上套,他本就坐在庭深旁边,这会儿转过头来,使庭深清楚看到,他的高鼻深目里带了一点迤逦的异域特色。
——少年是个混血儿,并且大概率是高加索人种。
庭深常年作画,观察力极强,立马就得出结论。想到刚刚他称呼民宿老板为老爹,庭深猜想,少年的母亲应该是个外国人。
吊脚楼里暖黄色的灯不算很明亮,摇曳着的火光更是给屋内增添了浓厚的阴影,但少年并没有城里人那么严苛的边界感,他穿着彩色的民族服饰,如小鸟般活力十足,大大方方地靠近庭深,眼神流转,毫不遮掩地打量着他。
他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感兴趣地接道:“我在外面听到你说,你需要一个向导。”
“是的,我需要一个向导。”庭深回答道。
“你要去看神树。”
“我要去看神树……我会付钱。”
少年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他问:“你能付多少钱?”
庭深沉吟道:“我可以付很高的价钱,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
“成交!”少年欢快地应下,他向庭深伸出手,“那么我就是你的向导了!”
庭深一怔,但有人比他反应更快。
“小混蛋翅膀硬了是不是?”老板怒目圆睁,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拍向少年的头顶,把端坐在小板凳上的少年打了个趔趄。
“痛痛痛痛!”少年差点被老爹一巴掌拍下板凳,手慌乱扶住一旁庭深的手臂,这才稳住了身形。
父子俩谁都没注意到庭深突然难看起来的脸色,正围着火炉吵嚷,就听庭深平深又掷地有声的声音:“你需要多少钱?如果我聘请你做向导的话。”
许是因为他的语气太过坚定,老板愣怔了一下,没有再次打断。
“两万。”少年同样平深地说道,早在门外他听到庭深会付钱时候,就想好了自己需要的报酬,“我要两万,可以吗?春天的雨林很危险,但我会保证你的安全——这里也只有我能保证你的安全。”
“成交。”这回是庭深先伸出手,少年很快便握了上来,两人迅速达成约定。
少年的手温暖干燥,掌心并不如庭深柔软,指腹和关节处有粗糙的茧,比庭深常年握画笔的手还要有力。
“爸爸,我们需要这笔钱对不对?”庭深留意到,少年换了一个更为亲密的称呼。
弥漫着食物诱人香气的吊脚楼里,少年浅色的瞳孔在火光下显得异常灵动,他将手轻轻搭在父亲结实的胳膊上,极温顺地说道:
“爸爸,你相信我,我可以平安去到神树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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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千古寨位于高海拔地区,多晴少雨,远离城市光污染,肉眼可见银河。
庭深住的房间带有一个阳台,此刻他正卧在躺椅上,放空深绪,深深欣赏着满天繁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少年俏皮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庭深微微偏过头,看见已经换下传统苗服的黑皮少年正趴在阳台的隔断处,笑容灿烂的看着他。
“嘿,我的房间在你隔壁,阳台是连着的。”
星光映在少年漂亮的脸庞上,庭深心猛地一跳。
“过来。”他说。
少年一点儿也不故作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