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温鱼去给他烧水的功夫,他就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温鱼轻手轻脚地坐到谢楼旁边,摸了摸谢楼微微发凉的脸和手,心头难受得发酸。
这得多严重的伤才会变成这样。
温鱼对‘方舟’这两个字产生了莫大的怨念,他找好可能用得上的药,撩起谢楼的衣摆,没有在腰腹上看见什么新的伤口,只看见了一些纵横密闭的陈年疤痕,伤口难道不在这儿?温鱼伸手去脱谢楼身上的衣服,刚一拽开,有什么东西丁零当啷地落到了地上。
温鱼呼吸一停,他紧张地抬起眼,谢楼的眉眼依然紧闭,还好,没有把楼哥吵醒。
温鱼抚拍胸口,弯腰去捡地上的东西,他把那个塑料盒捡起放到一旁,那摔出裂缝的塑料盒里,却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温鱼伸手一捞,没有让它们掉到地上,于是那两枚戒指,就落在了温鱼的掌心。
其中的一枚已经变形,扭曲成了人类无法穿戴的形状,温鱼僵硬地看着那两枚对戒,眉心倏忽拧起,视线蓦地转开,看向谢楼。
谢楼还没有醒过来,唇色浅淡得仿佛没有一点血色。温鱼看向他,又转而去看自己手心上的东西,他水润剔透的眼睛像是在一瞬间被扬起的尘土埋得彻彻底底,眼球成了浑浊的一片。
长久的怔愣过后,温鱼缓慢地收拢掌心,眼眶干涩地看着谢楼,突然开始大口喘气。
四下里静得令人恐惧,空气里的氧气在逐渐稀缺,温鱼抓着沙发,脑袋垂下,脊背深深地弯了下去,胸口几乎和双腿贴成了一个平面。
他在这一刻里,浑身发冷。
仿佛血都在发冷,冷到了骨子里。
他知道那是谁的戒指。
他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他知道谢楼受了什么刺激了。
他知道了。
温鱼靠近谢楼,死死地攥住了谢楼的衣摆,攥得青筋暴起,喉咙里溢出嘶哑的呜唤,声音低得如同梦呓。他躺在谢楼旁边,躺了许久,呼吸微弱到几近于无,眼球胀痛到快要从眼眶里跳出来时,他终于舒展开血液不通的手指,看向那窝在手心里的两枚对戒,把戒指送到了唇边。
干涩开裂的唇瓣吻了吻那两枚变形的对戒,温鱼双手抖如筛糠,重新把戒指装进塑料盒里。
放回了谢楼的衣服里。
双手撑着沙发起身,把谢楼扶回了房间,楼哥的身体很沉,温鱼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把他扶到床上又给他盖好被子,他只知道做完这一切,他就像被抽干了空气的气球,变得干瘪,变得脚步虚浮,他躺到谢楼怀里,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他闭上眼,没有睡着,却做了非常多的梦。
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都像是彩色泡泡的外衣,装载了他过去光鲜亮丽的一十八年,他被困在巨大的泡泡里,没有注意到,那漂亮的外衣,正在变得稀薄,已经破碎在即。
第47章 第 47 章
温鱼这一觉睡了很久, 久到谢楼做好的早餐二度变凉,谢楼总算意识到不对劲,进屋去探他的身体, 摸到了一片滚烫。
温鱼再睁开眼,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护士正在给他换吊瓶, 一丝白光透过眼睛的缝隙晃进来, 他下意识皱眉, 一只手替他挡住了眼前的强光。
温鱼浑身疲软得动动手指头都困难,他滑过眼珠子,看见了坐在病床边的谢楼。
护士换好吊瓶离开,谢楼轻轻捏住他的指腹放到颊边, 一边给温鱼捂手一边和他解释:“你发烧了,烧了一整天,从白天到晚上。”
温鱼能够想象到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差, 他想要开口和谢楼说话, 但话刚涌到喉咙, 一股恶心和疲惫感又把那些所有的话压了回去。
他觉得很累, 前所未有的累,累到别说一句话, 就是一个字, 他也吐不出来。
谢楼眼下的乌黑严重, 温鱼怀疑楼哥趴在自己的床边哭过, 那双冷淡的眸子有些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