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将对方放在眼里。
可即便如此,男人一贯淡漠清贵的眼底,仍闪过一丝令人胆寒的冷意。
二人不知在帐内说了些什么。
于帐外,李彻只听见阿呈沙一声又一声地、接连唤着公主姐姐。
令人反胃。
耳畔是簌簌的风声,吹落树叶不止。
他于此处跪了一整晚,膝盖被冻得发痛,此刻甚至不大有知觉了。衣衫上的水渍未干,仍有水珠顺着指尖淌下来,汇聚于他的双膝处,蜿蜒成一片浅浅的水洼。
片刻之后,阿呈沙自帐内走了出来。
他怀里没有了那一捧花。
花花绿绿的、颜色庸俗且杂乱的花束……李彻轻嗤一声。
他眉尾舒展,忽然开始后悔,自己昨夜怎能吃这等人的味。
又过了片刻,金乌彻底跳出云层。
金光落至男子眉眼处,让他稍稍眯了眯眸。
只因他看见,于不远处缓步而来的男子。
对方一袭月白色长袍,袖口缀着清雅的兰草图案。男人衣着大方精简,满头乌发更是以一根发带随意束着。却叫人只瞧一眼便觉得其气质矜贵、仪表不凡。
卫颂亦看见了他。
与先前的阿呈沙不同,对方面上倒没有明显的幸灾乐祸,卫颂神色淡淡,只瞥了李彻一眼,却未曾理会他,只抬手欲步入帐帘。
李彻:“站住。”
此一声唤,卫颂果然先停下脚步。对方微挑眼尾,朝这边凝望而来。
一人站着,一人跪着,卫颂稍垂下首,却不见李彻面上局促之色。
他倒是眉目淡然,像昨夜受罚的不是他那般,开口问道:“你进去寻她做甚?”
卫颂顿了顿。
他不答,反道:“陛下这是在做什么?是询问,还是在质问?”
“此处并非大宣,我可以不回答您。”
卫颂声音清淡,神色更是和缓。
“倒是您,不若现在多考虑考虑自己。”言罢,他以并不轻佻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李彻一番。说也奇怪,他并未露出多少神色,却莫名叫李彻感到几分不适感。
是不适。
金晖之下,李彻眯眸看着他。
“考虑什么?”
他歪了歪脑袋。
面上竟有几分悠然。
卫颂忍不住:“你究竟是如何惹得我妹妹,让她生了这般大的气。”
昨天夜里,他便听说了李彻不知如何惹了阿嫱,被她于暴雨天赶出帐外罚跪。
李彻不答,只瞟了瞟四周。
卫颂抿了抿唇,朝左右吩咐:“你们都先退下。”
卫颂虽在南郡并未实权,可旁人都知晓,他是小公主在大宣时的哥哥,于是对他也毕恭毕敬、不敢有分毫造次。
众人点头应是。
周遭围观者悉数散去,一时间,帐外唯余下他们二人。
卫颂目光里带着探究。
清风拂过,男人袖摆处的树影微动,天雾渐渐弥散,水气烟煴至衣袂间,缭绕至他的周身。
竟衬得他有几分超然似仙。
“所以,”卫颂问,“你昨夜到底做什么了?”
李彻面上悠然。
“我亲她了。”
卫颂愣了愣,片刻,面上浮现出一层微红的薄怒。
“李彻!”
他怒喝。
话语在嘴边打转了半晌,却又因着自身极好的修养,未骂出什么难听的腌臜之言。
“你……你怎可……”
“怎么,不是你在问朕昨夜做了什么吗?”
卫颂红着脖子瞪了他良久,终于咬着牙,道: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好,骂他不要脸。
无妨。
李彻面色淡定,只是那眉目间带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寒意。
似乎是害怕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