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4 / 28)

吹彻小梅春 韫枝 99132 字 1个月前

是很久远以前的事。

她与李彻, 曾也两小无嫌猜。

许是宫中久处无聊,或是为了互相逃避爹爹的罚抄,久而久之, 她与李彻竟也学会互相模仿对方的字迹。

卫嫱的字迹工整秀丽, 如她本人一样端庄。

但李彻的笔迹却截然不同。

桌案之前,一身龙袍的男人递过来狼毫, 另一只手将她轻揽入怀。

卫嫱尚在惊愕之中, 一时未反应过来, 待回神之时, 她整个人已坐在了李彻怀里,姿势十分暧昧亲密。

对方未留意她面上神色,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奏折。

“这里,代朕批阅。”

她再次震愕。

便在这发愣之时,吸满了浓墨的狼毫再也承受不住那饱满的墨汁。“啪嗒”轻微一声, 豆大的墨珠自笔尖坠下, 登时于铺展的奏折上氤氲开来。

脏了。

卫嫱执着笔,衣袖往后撤了撤。

身旁, 皇帝道了一声“无妨”, 而后取来手巾, 将其上墨迹拭干。

这是一道臣子上书请求立后的折子。

诚然,自李彻登基后,这后位便一直空虚。哪怕是萧氏女入了宫,如今也只落得个贵妃的名分。朝堂上形式瞬息万变,而后宫与前朝的局势向来密不可分。想也不用想,定有许多人对这空置的后位虎视眈眈。

一想到萧玉嫆。

卫嫱便回想起,佛殿之内,那位未曾露面的佛子。

私相授受, 二人的关系定然不一般。

也不知待李彻知晓此事后,又会是怎样一番神色。

她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循着李彻的话,将此奏折驳了回去。

轻巧一落笔,笔下墨汁渲然,墨迹走势犹如游龙。

明明是一只素白的、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柔弱的柔荑,却落下此等遒劲的字迹。

与李彻所书,别无二致。

清风徐然,墨香随风飘来。

不觉间,不知何人添了银釭。银釭中灯火烟煴,昏黄的影铺满了桌案,落在人鬓发之上。

卫嫱垂眸,只循着李彻的话语落字,未有片刻言语。

李彻眸光低缓,瞧着身前女子。她乌发半挽,只用先前那根银簪别着,垂落的青丝愈为她添上几分温婉的柔色。

微风拂过廊庑,吹落庭中新叶,拂来一阵暗香。

那是一道清丽的、惹人万分熟悉的梨花香。

甜津津的香气,与薰笼内的水雾一齐扑鼻。与印象中不同的,那香气中独带了几分冷冽,犹如梨花坠入了洒满月色的湖里,清凌凌的,叫人无论如何也捞不上来。

恍然间,他仿若坐回到从前琅月宫的那棵梨花树下。

那时候他与阿嫱尚年幼,尚还两小无嫌猜。

他想起,阿嫱天生浅瞳,曾被宫中之人欺负,说她是不祥之物。

这话传到琅月宫中时,他恼怒极了,登即便去找六皇子理论,还因此打伤了六弟七弟。

他想起,阿嫱极喜欢蝴蝶,他便在后院里种满了花,却又因为吸入花粉而浑身起疹。

他想起自己曾受了风寒,染了很严重的咳疾,小姑娘心疼得红了眼,日复一日地为他熬制那冰糖雪梨粥。

他想起曾经二人也熟悉到,甚至可以互相模仿对方的字迹。

……

夜风忽尔冷了。

天幕渐落,北风夜来,将天上的云彩刮碎,月影也这般碎生生地穿过屏窗,攀延至桌台上。

银釭中的灯火暗了又亮。

卫嫱已是疲惫。

她已有许久未曾写过这么多的“功课”,一整日下来,右手是又累又酸。而李彻叫她批阅的也并非什么大事,她一面听着李彻的话,一面在其上“画押”,当真是无趣至极。

她有些乏了。

李彻也看出来她乏了。

男人看了眼所剩无几的奏折,左手又随意挑了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