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交错着,映照出卫嫱那张震惊错愕的脸。
她杏眸圆瞪,似乎未听清楚李彻的话, 震惊与之对视。
一时间, 卫嫱竟忘了伸手反抗他。
明黄色的衣角被风吹得拍在脸上,清香淡淡扑鼻, 带着几分冷意。卫嫱还未来得及反应, 李彻已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再而后——
卫嫱惊叫了一声。
那声音并不大, 带着些许锐意, 登时便有下人鱼贯而入,将此处围了个严严实实。
众人一进门,便看见殿内这一番惨烈的光景。
有血水顺着刀尖,自皇帝的龙袍上一路流下,淅淅沥沥的血水, 便如此淌落在地。而先前被皇帝抱入宫的那位美人, 如今正面色发白地站在皇帝身前,她用手捂住了嘴巴, 也瞪圆了一双眼。
宫人下意识要将她围住。
见状, 皇帝抬起另一只手, 制止左右之人。
为首的正是孙德福,他哪里曾见过此等场面?就如此呆愣了少时,孙公公这才想起传唤御医。尖利的一声响,立马有宫人跌跌撞撞地领命而去。
“传、传张御医——”
院外一片喧嚣,人心惶惶。
李彻未出声斥责,他甚至未理睬因惊惶而唤出声的人群。一双乌眸穿过人声与熹微的日影,静默注视着她。
风声微潮,混杂着淡淡的沉水熏香, 与男子身上的血腥气息一同,涌入她的肺腑。
卫嫱俨然被他吓傻了。
她痴愣愣地与李彻对视着,眉心蹙意长凝,久久未曾舒缓。
李彻拨开身前那一名宫人,朝她走来。
见他上前,卫嫱下意识便朝后退。即在快要走至她身前时,李彻脚步一顿,忽然倾弯下身去。
卫嫱眼睁睁看着——他弯身,居然从地上捡起那根血淋淋的断指!!
又像如获至宝般,捧至她的面前。
“陛、陛下……”
“陛下您……”
两侧响起倒吸气声。
日头高升,辉黄的日影穿过九龙雕窗,金灿灿地倾洒入殿。许是李彻身后那宝座太过于夺目两眼,耀目的光芒顿然让卫嫱再朝后躲了躲。她紧咬着发白的下唇,看着男人步步逼近。
他面上带着痴恋。
一双凤眸紧盯着她。
原本修长的、而今染满了殷红鲜血的手……
捧起那两截断指,凑到她的面颊前。
“阿嫱。”
李彻低头,看着她笑。
“还给你。”
卫嫱下意识摇头。
她不要。
她为什么要留下这种脏东西。
“不要给我。”
夺目的日影混杂着殷红的血色,湿淋淋的一大片,流至李彻袖口,也令卫嫱感到刺目与难受。
她将下唇咬得愈发紧。
对方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即便卫嫱能瞧见他额上渗出的、细细密密的汗珠。细汗薄薄一层,覆在男子前额处,亦衬得他面色发白。
平白断了两指,怎可不痛,又怎能不痛。
卫嫱却看见,李彻猩红凤眸间的痴念,他的眼底似闪过一抹痛色,须臾之间,原本冷冽的瞳眸中,竟闪烁着一种她看不懂的取悦与示好。
是示好。
是上位者那难得的、来之不易的讨好。
殷红的血顺着男子龙袍蜿蜒而下,将地板浸湿。他却浑然不觉自右手处传来的痛觉,一双眼定定凝望向卫嫱。
血流了他满手。
断掉的两根手指,在他掌中显得尤为可怖。
伤口之处,仍渗着淅淅沥沥的血珠。
卫嫱心口一紧。
看着而今的李彻,她心中却浮现出当年兄长受刑时的场景。遥想当年,李彻也是这般命人用匕首,废去了阿兄的两根手指。阴暗潮湿的耳房里,卫嫱仿若能听见匕尖剔去骨肉的声音,